,但总觉得有种不真实感,他还记得脖颈边是阿兴粗重如牛的呼吸声,滚烫的血顺着手臂流了他满张脸,胸口被血浸透了现在风吹上来冷得他瑟瑟发抖,他的手在一刻不停的发抖,但内心却并不害怕,好像他杀得不是个人,而是牛羊猪狗,是个牲口——阿兴还算人吗?
邹仪这么想着,慢吞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戴昶同他一样的狼狈,两个人相视苦笑了一声,立马掇拾好情绪,敲响了卧寝的门。
在卧寝里的两个之前就听了些说话声,此时听见敲门声便去开了门,甫一开门还没反应过来就是一刀,深深扎进他的喉咙里,另一个在房内脸色剧变当即就要喊,却不知甚么时候身前蹦出来个和尚,切进了他的脖子。
这是计划里最难最关键的一步,若是青毓反应迟了些就前功尽弃了。
青毓和邹仪都死死按着那两人的脖子,戴昶脸色惨白的看了他们一眼,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腰带。
之前程严命人翻过一通,柜子里没甚么东西,戴昶在衣服堆里找到的,他用袖子擦干净了刀片的血迹,小心割开了腰带,发现那腰带并非平日里的双层,而是一张大地图叠出来的,他抖开了地图,上面极尽详事,所谓密道,便是在马厩旁的一座假山内。
邹仪见着了,哂笑一声道:“看来我们也算是同造密道的人一样,心有灵犀了。”
戴昶却没有接话,而是手指在地图四处点了一点:“实不相瞒,我曾动过杀心,想着将整座庄子炸了一了百了。这四处都埋藏有□□,只是没有接上导火线,接上之后,从东边起点燃,将会连成一圈,埋了整个戴庄。”
说完他轻轻喟叹了一声,表情淡淡的,但因脸上的血只是草草抹过没擦干净,还沾着不自然的鲜红,让人想起了行刑前抹了公鸡血的刽子手,无端狰狞。
邹仪看在眼里,也叹了口气。
商量过后,邹仪去接两处的□□,戴昶和青毓各一处,接完之后邹仪去密道等他们,戴昶和青毓去解救人质。
万幸这是晚上,三人这么粗糙的计划居然也能实施,邹仪当时脱了扒来的衣服,现在将自己沾血的外衫脱了重新套上扒来的衣服,斗篷再压低些,路上撞见几个也是点头就过。
但他很快就发现好日子到头了。
为了方便抄近路的时候,在树丛里他听见有人打着灯笼匆忙的大喊:“有两个人的衣服被扒了!他们会扮成我们的人,注意分辨!”
邹仪心中骂了一句,正准备换条路,却在摸黑的倒退中一脚踩上了树枝,就听一阵“喀嚓”脆响,邹仪整个人都僵了。
那人刚喊完一声,立马十分警觉的扭头:“是谁在那里?不要动!”
灯笼明晃晃的朝他照了过来,邹仪只来得及转过身去,天寒地冻逼不得已的溜着鸟,那人在他身后眯着眼:“是谁?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邹仪吸了口气,瓮声瓮气地说:“大哥行行好,你先转过去,等我撒完这一泡再说。”
那人道:“你归你撒尿,让我看看你的脸。”
邹仪也有点急了:“这……这人有三急……你就先让我……”
他还没说完,那人却瞧出点门道来了:“怎么着,不好意思了?”
邹仪“嗯”了一声。
那人提着半盏灯笼,正照着邹仪的小半张脸,那脸残留着鲜血,在他看来却是邹仪憋得狠了,当下笑嘻嘻的拍了邹仪的肩一把:“行行行,我转过去,你赶紧撒尿。”
邹仪道了句:“谢谢哥。”
下一刻刀就出了手,那人喉咙里发出了赫赫的声音,像是有一口经年老痰,他手一松,灯笼啪一声坠在地上,人也软塌塌的跪了下来,邹仪顺着他也跪了下来,确保他再也发不出声音之后提起灯笼踉跄着跑了。
青毓和戴昶比他要顺利许多,戴昶接上导火线,又静坐了一炷香的功夫,估摸着青毓准备的差不多了才起身,慢吞吞走到了厅堂。
他那身程家丁的衣裳早脱了,穿着的一身杏色袄子被鲜血染污了一大片,现在已经逐渐发黑发硬,像一个丑陋的斑纹。
他的出现让程家丁如临大敌,除了双脚仍有自由用来行走,其他地方都给绑了起来。
程严那时下人已经审得差不多,然而一无所成,让他不禁气结,正在喝茶顺气忽然听见一个天降的好消息,就见戴昶被人推攘着,狼狈不堪的走了进来。
他先是一愣,随即微笑道:“许久不见戴公子,可还安好?”
戴昶扫了眼在地上气喘吁吁地下人们,有些伤势不重,只是面色发白;有些血流得快抵上半头牛,已然是不行了;更不要说在门口堆累着的尸体;他握紧了拳头,挤出个典型的皮笑rou不笑来:“托程老的福,一切都好。”
他的语调Yin阳怪气,再配上那张嘲讽的脸,便是瞎子聋子也能知道他有多不甘愿,当即有人踹了他膝弯一脚,戴昶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程严好好欣赏了一会儿他的跪姿,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