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丘杉仿佛有所察觉,转过头朝着玻璃看了一眼。邢博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反应过来丘杉不可能看到她。果然,丘杉只是看了那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看那张纸了。
观察员催促道:“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邢博恩点头,看向桌上的那张纸。
丘皮卡写字很慢,一个字占了八分之一张纸,邢博恩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写第三个字,现在那个字已经写完了。
观察员递上一副眼镜:“如果看不清楚可以戴上这个。”
邢博恩摆手拒绝,看清第三个字是“达”。
丘皮卡写好之后就放下了笔,抬起一根手指在空气中画着,一笔而成,似乎是个图形,然后他歪了歪头。
身后观察员轻声说:“难道是地形图?”
邢博恩也看不出那个图形是什么,她只好再去看前两个字。第一个字是“舍”,第二个字是“迷”。不怪观察员那样猜测,这三个字连在一起还真有点像是俩人在密谋逃走。
“不要着急。”邢博恩对身后那位观察员说了一句,问道,“他每个字写完都会画图形吗?”
“是的。第一次画的是个方框,应该代表房间,第二次的图形比较复杂,我认不出来,所以请你进来看看。”
说着,他向邢博恩递出手里的记录本。上面如实记录了丘皮卡写的每一个字,就连笔尖不小心拖出的很难察觉的痕迹、手抖的顿点都画出来了,旁边则画着对应图形,还有文字记录,细述丘皮卡的动作和眼神。
邢博恩对这个人的观察力有了了解,便知道他复制的图形必定也不会出错。
第一个字“舍”对应一个方框,很简单;第二个字“迷”对应一个小矩形,矩形右边连着一条“Z”形曲线;第三个字“达”对应的图形邢博恩是亲眼看到的,但画在纸上后看起来更清楚明了。
邢博恩看了几秒,觉得像是个竖立的动物的轮廓,具体是什么动物还看不出来,头上的三根毛应该是识别的关键因素。
什么动物头上有三根毛?邢博恩心内自语,把本子还给观察员。
丘杉动了。
在片刻思索过后,丘杉嘴角拉起,露出一个笑来,然后举起双手握拳,竖起两个拇指,慢慢并到一起,然后放下手。
跟着,丘皮卡也动了动嘴巴,也做出了一个类似是笑的表情。
“它们可能已经达成共识。”另一位观察员,一边尽职尽责地画出丘杉的动作,一边提醒邢博恩道,“如果不能尽快破译谈话内容,我将与同事协商终止本次谈话。”
“再等等。”邢博恩说。
玻璃那边,丘杉拿起笔,写下了第四个字“见”。
这次写完,丘杉没有做其他动作。丘皮卡点了下头,接着两手摊开,往这边看了一眼。
两个观察员皱起的眉头能把手里的笔夹断。邢博恩身后,皮卡观察员面色凝重:“它们难道有组织?有人在外面接应?”
邢博恩也皱起了眉,却是若有所思地盯着纸上的那四个字。
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闪过,然而那一丝感觉太过飘忽,她努力想要抓住,却屡屡错过,不得其要。
那边父女两人没有再写新的字。
丘杉观察员有点着急:“计划已经定下来了吗?”
皮卡观察员接话:“它们准备见谁?这可能是一个突破口,我们可以申请建立一个反计划项目。”
在紧张的气氛中,邢博恩不确定地问:“可达鸭……头上有毛吗?”
这个突兀的问题与现在的状况格格不入,两个观察员听后都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皮卡观察员先回过神:“可达鸭……是什么鸭?”
还是丘杉观察员见多识广:“可达鸭啊!是口袋妖怪的一种,超可爱的!身体是黄色的,头上有三根呆毛,嘴巴又大又扁,经常歪着脖子,哈哈哈!动画里面我最喜欢小霞的那只了……”
在皮卡观察员犀利的目光之下,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默默地闭了嘴。
邢博恩心里确定了,淡然道:“丘皮卡是一位旅行作家,我想他们的聊天内容是说:丘皮卡的舍友是他的书迷,参加过他的签售会,长得像可达鸭,丘杉希望和可达鸭见面。”
想了想,邢博恩更正道:“丘杉希望和父亲的舍友见面。”
皮卡观察员回忆了下:“应该不是长得像,是衣服和发型像。四十八号的衣服和裤子都是黄色,发型本来是莫西干,因为长期不打理分成了三绺。”
“所以,”邢博恩的目光缓缓扫过两个观察员,不疾不徐地说,“没有组织。没有接应。没有计划。”
她每说一个“没有”,两个观察员的脸色就青白一分,等她说完,那两人已经尴尬得说不出话了。
邢博恩问:“我可不可以现场申请,让……”
她并不知道丘皮卡那位舍友的姓名,但她更不想称呼那个人为四十八号,权衡之下,她说:“让可达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