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消失,只剩下眼前的实在景物∶一棵枝叶茂密、硕大粗状得无与伦比的巨树,还有树底下仅有的两个人……郝可莲与大魔神王。
这种场面的出现,到底哪一方比较惊愕就很难说了,郝可莲是因为战况不利,不得不抢着赶来此地,请示整体的作战方针。讲起来连郝可莲自己都觉得很可笑,虽说自己与同僚的武功差距不大,但放眼望去,自己确实是如今魔族在胤禛与旭烈兀之下的最强者,仅仅半年之前,这还是难以想像的情形,但如今却真实出现了。
当自己来到胤禛陛下面前,报告己方战线的败退窘境时,他的反应很淡然,什麽明确指示都没有做。这样的情形并不意外,因为以胤禛陛下的智慧,早该料到开战后会有这局面,倘使他有意要布置防御阵,只需作些指示或是派旭烈兀来指挥,断不会令魔族大军被打得这样手足无措,现在之所以变成这样,主要的理由……应该是要藉此汰弱留强,作一次筛选吧。
魔族素来奉行弱肉强食的铁则,站在生存金字塔至高点的大魔神王为了保障自己权位,必须维持超人一等的实力,同样的,基于对属下素质的要求,魔王会时常发动大清洗之类的筛选,藉由生死实战,剔除老弱的瘀血,保留精英战力,有时候则是利用对外战争,有时则是举行内部的武斗大会。这些史事郝可莲自是熟知,也素来认同这种弱肉强食的实力铁则,强者生、弱者死,是每个魔界住民都该明白的东西。
然而,剔除瘀血的大动作,是不是适合一个贫血的重病患呢?魔族如今的总体战力,在历经多场大战重创后,许多顶层高手、人才为之一空,死的死,叛逃的叛逃,根本没剩下什麽人才了,在这种时候不进行培育,而是放手静观优胜劣败,这样子的大手术,对魔族真的好吗?最后所导致的结果,很可能就是除了大魔神王本人外,尽是剩下一些实力相距甚远的喽棉。
特别是,在这样的沉重压力下,就连自己也感到疲累了。过去自己一直深信不管遇到怎样的严苛筛选,自己都能在食物链中生存下来,不过……人心非钢铁,终究是会累的,自己已经厌倦总是在这样的生活中度日。
“奶是追随朕多年的部属,应该很明白朕的想法……”
没有作任何的指示,胤禛仅是这麽简单地说了一句,却在郝可莲心中激起无数涟漪,即使明白,但却无法接受,特别是她突然有种恐惧,就是生怕被眼前这个男人看透了内心想法。
(有这种想法,是弱者所为,如果被他发现了……)
郝可莲从没忘记胤禛是一个多麽危险的人,所以这一刻的恐惧才来得如此深切,胤禛望向她的眼神忽然冷澈如刃,直刺入心,让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或许……属于我的抉择时刻,也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郝可莲无意识地握起了拳。幸运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来打断,旁边传来奇异的撕裂声响,一个人影从山壁的结界口中滚跌出来。
“咦……你们……这里是……”
雪特人滚地爬起的滑稽模样,引人发噱,确实减轻了这场面的肃杀气氛,特别是他站直身体后,先看见郝可莲的惊喜表情,还有发现胤禛后的两眼发直与张大嘴巴,分外使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看来……朕比那百败军师好不了多少。”
在这诡异场面中,率先打破这气氛的仍是胤禛,他像是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朕本来还在好奇,被朕分割传送的五个人里头,到底是谁会先到朕的面前来,没想到会是这麽一个出人意料的访客,哈哈哈……”
胤禛的哈哈大笑,并没有让周围的两个人好过一点,反而更感到一股山雨欲来的压力,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胤禛身旁的不死树骤然剧烈摇晃,像是被一阵强风高速吹拂而过,浓叶遮天的巨大树伞整个摇动起来,树叶摩擦作响。
起初,只是连串的“沙沙”作响声,但很快就变成一种奇异的悠扬声响,如鸣笛、似击铃,高亢而灵巧的清亮乐声,瞬间响彻附近海域,随着巨大树伞遮蔽的范围,传到附近每个人、每个生物的耳内,彷佛直透灵魂深处,震撼着心魄。
(这声音……真是好听……)
有雪觉得心神荡漾,彷佛整个灵魂随着乐声飘飞上天,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无比舒畅,旁边郝可莲也有这样的感觉,但假若源五郎或海稼轩在此,必将为此提出警告,因为会让人产生这种感觉的乐声,往往都能配合勾魂摄魄之类的术法,而这乐声远扬数百里,术法施放起来的结果肯定非同小可。
悠扬的乐声,并不是只有一声,而是像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频率越拔越高,长声放啸,远扬四海八方,直传到大海的另一头去。有雪和郝可莲站在距离不死树最近的地方,看着那参天直入云端的伟岸树干,并不觉得声音震耳欲聋,只觉得清亮好听,仔细观察,这乐声彷佛是由树叶之间的摩擦发出,却又不对。
“这是……树的声音。”
毕竟是靠得近了,有雪寻找之后听得清楚,乐声的源头,是不死树树身上的无数大小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