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编排我与他?
是这么打算的。
但不出十分钟我后悔了。
渐渐沉淀下来的夜色,不知不觉中远离都市繁闹通向远方的道路,加上车中极不友善的某人,所有的细节加起来不正像影视剧中谋杀案的元素?
“你若要杀我的话,拜托把我埋在深一点的地方,不要近水。”
听我这么说,他露出一脸厌恶。
这个人就是要跟我对着干的,他不但开到了水边,还开到了广阔无垠的水边,我下车之后踩着沙滩,瞪着黑黢黢的海,一时无言以对。
此处可不是度假胜地,浅滩处砂石林立,又是这样的时间,除我与他之外更无一人。
“叙旧?”
“我们一对一,你怕什么?”
他边说边把外套除下,领带拉开扔入车中,虎视眈眈。
涛声阵阵,城郊到底是城郊,即便夜之统治未能如铁幕,天上仍能看到一点星星,清风徐徐,浪漫倒是浪漫。
这般更适合携手漫步、表白心迹的环境里,他全不为所动,一拳带风咬到我左脸颊上。
我是坚定不移的无神论者,嘴里尝到的血腥必用血来偿,当下也毫不客气,飞起一腿。
他趔趄着后退,到底没跌坐下去。
“小子,”我哼笑,“还真长大了。”
他不语,大叫一声又再朝我扑来。
今时今日,果然不比从前。十来岁的时候无论力量还是速度,我优越他太多太多,旁人眼里,只是我单方面得在教训他,欺负他——这是不是真像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而今天,无论是哪方面,甚至包括打架的技巧,他都与我不相上下了,势均力敌,棋逢对手,但绝不是将遇良才……没有惺惺相惜,绝没有。
这场时隔近十年的架是他发起的,也是他结束的,结束动作如下:
我猛扑过去,带着他一起滚倒在沙滩上,一路翻腾着到海边,我终于靠各种各样的锁技缠功将他制于身下,正抡起拳头,倏然间他所有的抵抗力道全然消失,整个身体放松下来,我一怔,脑子里蓦然闪回,他曾经软趴趴的模样,一时间,自个的劲道也松懈掉了,就好像发条用尽。
“你要保持这种姿势多久?”他问道,还带喘气。
我忽觉尴尬,赶紧随身倒在一边的沙滩上,筋疲力尽。此刻疼痛才像被王子吻醒的公主般开始发挥不同寻常的魅力,让我周身全在她的抚摸之下。
必是鼻青脸肿了吧,该死,该死啊,这样明天如何工作?
“还以为你成熟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幼稚。揍我一顿能解决任何问题?”
“没想揍你,是想跟你打架。”
“你还没打够?那时候……”
“那是你揍我,我有还过手吗?我有办法还手吗”他侧过头来。
我懒洋洋得起来,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把手伸向了依然倒着的他:“难道不都是你挑衅的吗?”
他看着我的手,既不接受,也不拍开,也没有自行起来。
然后视线上移,直直得对准我的眼睛,说:“对不起。”
呼吸一窒,我别开头,手也收回,笑道:“现在再道歉没什么意思吧。余思源,叙旧到此为止吧。我明天就辞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以不?”
他笑了笑,缓慢得起身,手一指停在不远处的小奔,道:“可以。只要你有能耐不搭我的车,自己走回市区去。”
3、
这场意料之外的重逢之曲,经过了暴力的高chao,最终迎来强劲有力的尾声。
车上了路,临近市区时,一直沉默无声的他突然像得蒙神启,来了这么一句:“你妈妈还好吗?”
我一笑,猛然侧身,与此同时解开安全带,双手横插过来,抢过方向盘往左狠打。
车速并不算太快,然而车子仍然立刻醉酒般扭起来,在蛇行了约莫二十秒后,华丽丽得撞上了路旁的护栏。
可怜的小奔,我一边哀悼,一边跳下车,懒得回头看一眼他错愕的表情,扬长而去。
取道小径,也算走的近路,仍是花了快两个小时,才拖曳着伤痕累累的、疲惫不堪的身体进了家门。
不作它想,倒头便睡。
第二日,早早醒来,沐浴冲凉,对镜理妆,怎么也掩盖不住鼻青脸肿的惨状,今天注定要带着这张让人不忍卒睹的脸现世了。
上午的课已决定毫不客气得翘掉,反正旷课于学生,正如贪污之于官员,大家都知道不好,但已成常态,永不能斩草除根。
当务之急,辞职为上。
但对方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我还没来得及表达离开的意思,刚刚摸清楚要找什么人报告,经理秘书已经找上我了。
原因?
车头灯撞坏了,保险杠也有损伤,这些保险公司可以负责。但是撞凹的护栏则属于公物,需要私人赔付,鉴于事故责任方是我,对方认为,我应该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