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下一句话出口之前,介明妤抢着问道:“等会儿,连长要讲公事还是讲私事?”
“私事儿。”
“我给你打过来。”
段斐然去年就提了正连,到今年九月里才终于落实了连长岗位。不过这不是两人这次通话的重点,段斐然这次打来,是来找介明妤要朱予桐的联系方式的。
朱予桐已经亲口说了不再喜欢段斐然了,此刻段斐然再找过来,介明妤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先答应帮他问问朱予桐的意思再回他,“我打给你这个号码是我地方手机,你先加上我的微信吧。”
朱予桐先前被段斐然拒绝过一次,经过这么几个月也觉得从前是自己莽撞了,往后看看隔得天远地远的没有什么发展的可能,不如就这么把他放下。介明妤去晾衣房征求意见时,她自然也是万般拒绝,把头摇得像上了发条。
先前还抱着些侥幸,觉得朱予桐是口是心非,介明妤对这个结果有些唏嘘,关上晾衣房的门就给段斐然发了消息去:“她不想跟你联系。”
段斐然托付的事情没办成,两个人却难免又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了几个回合。段斐然这次实在是把胳膊伸进了另一个次元去狠狠地打了几个月前那个自己的脸,对此介明妤仍然用了当时那两个字来评价——“矫情”。他要是那时候能听介明妤一句劝,何苦到今天了才觉得不该把路都堵死了。到底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
介明妤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去朱予桐面前为段斐然说话,但也答应他会在后面再制造点机会——“但愿你们两个以后都别再矫情了。”
今年下连分在通信站的新兵只有五个,两个主官跟介明妤讨论过后,决定不在新兵班设副班长一职,单派了一个上等兵过去带着几个新兵背号码,另外让两个从原先警备区下来的士官平时帮着关注着些——通信站不养闲人,乔妲和沈冰心既然要在通信站继续待下去,也就得像去年姚容和智诗英一样,跟着新兵一起进行业务集训。
总机轮班的人力仍然紧张,新兵下连的最初两周,带完新训回来的魏依依和钱瑨得坐在副班位置上跟班巩固业务,整个总机只剩下六个人三班倒,连原本每个人每周一天轮空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一直等到两人的业务考核达标恢复轮班,才终于把长达六个小时的下午班劈成两个班次,不至于一次值班就在机房坐到腰断。
过了元旦,野营拉练的工作就要开始部署。因为还担负着通信值勤任务,从前通信站出去野营的是少数,女兵和大部分男兵都在营区背着包徒步行进,称为“在营拉练”。介明妤当兵三年多,还是直到去了军校才终于参与了两次野营拉练,背着背包一走就是几十公里,好在自己皮糙rou厚,除了走得四肢乏力,倒没跟有些同学似的走出一脚四五个明晃晃的大水泡。
可也是从她不在通信站的去年开始,师部的训练方案做了很大调整,一切为了打赢,除了保障值勤的人员在位之外,通信站的女兵也要参加野营拉练。
今年排里值班人员刚刚好能轮开,老兵是不能去野营拉练了,通信站也就只有新兵班五名新兵和一名上等兵班长共六名女兵跟着排长介明妤和两个女技师一起出去。
原本谢京京想安排沈冰心和乔妲跟着一起去拉练,被介明妤拦了下来——哨位上还得留下几个人轮岗,不然哨上和总机都疲劳上岗,容易出事故。
临出发前,介明妤集合留守老兵开了小会:“这几天家里的事情就由依依班长负责,总机和哨位上的任何事情,向她报告,班长拿不定主意的再找指导员。这几天除了值班上哨就是出去走,大家会辛苦一点儿,我和咱们两位主官已经尽量帮大家减轻了负担,但是毕竟是特殊时期,希望大家拿出作风来。”
自上次她在楼前说过以后,女兵排的懒散作风有所收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平时工作的确忙了,人一旦忙起来,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再出别的幺蛾子的。
介明妤这儿前脚才说了散会,后脚俞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早前就说过等毕业了去报到前抽空过来看介明妤,只是命令迟迟没有下来,两人每次通话他都只能推说“再等等”。
这个时候他打来电话,介明妤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怕不是就这么不巧,他有空过来的时间刚好就是她要带着她的新兵宝宝们出去拉练的日子。
这回真让她猜着了。去报到之前俞声统共有三天时间能自由安排,而报到的截止日正好卡在介明妤她们返回师部大院那一天。既然这样,介明妤就不让俞声过来了,“有这个时间回家去陪陪宝音和叔叔阿姨。”
“可是我想你了。”俞声答。
介明妤一时语塞,俞声便在那边自顾自接茬:“你是不是又想说我矫情……”
介明妤如实作答:“有点儿。你真的不许来啊,别跟我扯什么远远地看一眼也好,跟谁学得那么苦情。等这儿完事儿了我就报假过来看你,我还没去过你单位呢,我也想看看你那儿什么样子,知道你的日子过成什么样我也好放心点儿。”
“行,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