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小当男孩子养大,崔家偏又是那样的门庭,难怪你有些不适。不过,到底是人家儿媳妇了,不要太冷了人家。”
突然他又说:“难道崔晔之所以自请去东北,是因为你冷淡了他吗?”
这句话,却是歪打正着。
也引得阿弦心头狠狠揪起。
武后笑道:“陛下这话可是小看了崔卿了,他向来是个公重于私的人,这一次也定然是觉着太子的提议甚佳,且此战不容有失,所以才自请前去为国效力的。”
高宗点了点头,对阿弦道:“稍后你好生跟崔晔说说,跟吐蕃这一次战虽然至关重要,可是……朕的女儿也同样重要,更加不容有失呢,你就让他好生留在长安,这次不要去了。”
武后则道:“陛下心心念念的就是跟吐蕃的这一战,发狠要扬眉吐气呢,却因为阿弦而宁肯崔卿留在长安,着实难得。”
高宗呵呵笑了两声,忽然隐隐觉着武后的话中有话,他忙看一眼武后,却见她笑的淡然自若,并不像是有别的意思的。
三人说到这里,外间太监突然扬声:“崔天官到。”
阿弦正在走神,猛然听了这句,几乎要跳起来,她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崔晔,只想快点撒腿逃走,可是偏偏帝后在上,这时侯流露出其他神色,一下就会被看穿。
阿弦只得勉强把双脚钉在地上,低着头,假装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去看的。
不多时,外间崔晔已经走了进来,阿弦虽然不看他,但是耳畔听到那个声音,已经不由自主地鼻子发酸,眼中酸胀,她鬼使神差地往旁边瞥了眼,瞧见他袍摆在侧,一眼瞧见,那目光就像是要背叛自己一样,身不由己地往他身上爬。
高宗道:“你来的正好,方才朕把你去吐蕃的事告诉了阿弦,怎么,你事先没跟她商议过呢?”
崔晔道:“是,并没有同她说。”
高宗的语气里带有责备之意:“你也太过自作主张了,她既然嫁了你,便是夫妻一体,如此重要的决定,你怎么好就不告诉她一声?”
崔晔垂首:“臣知罪,是臣的不是。”
高宗一哂:“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你们夫妻相处……”他为难地望着崔晔淡定端然的神情,又看向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且似目不斜视的阿弦,总觉着他们两人相处甚是怪异。
幸而武后在旁道:“崔卿,你不如问问阿弦,她可许你去吐蕃么?倘若她许你,那么你就去无妨,倘若她不答应,这一次,恐怕你就得留在长安了。”
高宗正忖度,冷不防听了这句,惊讶的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高宗疑惑不解地看向武后,武后却笑yinyin地望着底下两人。
崔晔沉默,然后他转身对着阿弦。
向来应答自若处变不惊如他,这一刻,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无法出口了。
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弦,几度张口,又几度停住。
阿弦却仍是一眼也不看他,崔晔终于深吸了口气:“我……”
他才说了一个字,只听阿弦的声音响起:“既然是天官的意思,我不阻拦。”
崔晔一口气噎在胸口。
阿弦这一句话说完,殿上已不仅是寂静了,而是一股更令人窒息无法呼吸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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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高宗有责备之意地对武后说:“当时你为何让阿弦自己决定?你难道不知道阿弦是个很懂大义的孩子?而且既然是崔晔的心意,难道她肯绊住他的脚?”
武后笑道:“这样的选择,才是陛下的女儿呀。何况我看他们之间有些古怪,有道是‘小别胜新婚’,就让他们暂时分开些时候,横竖以后日子且长呢。”
高宗本要说崔晔的身体不适合长途颠簸,更不适合凛风作战,可看着武后成竹在胸的样子,他便有些半信半疑,何况对吐蕃一战是他的执念,多一个崔晔多一份胜算,思来想去,只得不说了。
是夜,有个意外之人来到怀贞坊。
阿弦出外接见,狄仁杰同她略寒暄几句,示意她屏退左右。
彼时只虞娘子跟一个丫头在侧,阿弦知道他必有机密,便叫两人且退了。
狄仁杰方道:“我知道你的心中必定有好些疑问,这些疑问,天官无法亲口告诉你,就让我来做这个恶人吧。”
阿弦本以为他是想说自己当年宫内旧案的进展,猛然听了这一句开门见山,诧异的忘了回答。
半晌,她才说道:“我不懂狄公是什么意思。”
“你懂,”狄仁杰笑了笑,道:“你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阿弦禁不住来回踱了会儿,才回头道:“那他为什么不亲自跟我说?”
狄仁杰道:“他当然有他的难言之隐。”
“我一直以为,我跟他之间,再也没什么可讳言的。”
狄仁杰仍是温温一笑:“有些私事虽然不是我该插嘴的,我也不太懂男女之情,但是据我旁观者看来,兴许对天官来说,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这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