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真没想过那么多……”
“而且……上学期明明是你一直不理我的,大家都觉得我追不到你啊……”
“还有之前那个女生,你都没跟我解释清楚……我什么都看见了。”
她一边往他身前靠,一边委屈巴巴地开口,说着说着,反将了他一军。
傅承兮表情终于松动,手臂揽上她的肩,显然很吃这一套,语气也缓和下来。
他轻哼一声,语气有两分孩子气,“那你也没跟我解释陆予。”
秦姒哪里知道他还有这一面,她突然间觉得自己果然是没有彻底了解他。
她微微顿了下,而后才开口,“你想听什么。”
她眼神像小鹿一般,可怜兮兮,刚被亲过的唇还透着潋滟的光泽,勾人的很。
讨好的意味很足。
他喉结滚动,提及这个话题,眼神突然有些暗淡。
秦姒知趣地从他身前起开,手被他握在手里。
两个人一起往前走。
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里,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被放大,两人偶尔踩到飘落的树枝,吱嘎一声,更衬托地四周万籁俱寂。
他声线合着夜风,凉而低沉,“你不是怪我那时候突然走么。”
“其实那天,我去学校找你了。”
秦姒疑惑扭头看向他侧脸,他侧脸冷峭,眉眼染上月色的凉薄,整个人气质有些冷冽,握着自己的手也松动了不少,甚至能轻易被她挣开。
秦姒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晃神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很多年前的事,也是她一直一直以来每次想到他,都又怨又气的事。
她指尖不受控制地蜷缩起,盯着他冷峻的侧脸茫然地问,“你说什么。”
那天,是哪天?
他终于扭头,居高临下,眉眼淡漠,嗓音有点哑,“我那天去学校找你,就在教学楼一层,东侧,我们教室。”
他没给秦姒留太多反应的时间,低沉的声线像在陈述无关自己的事,但只有紧绷的指尖泄露情绪。
秦姒突然有些茫然,对于初中的很多事她都记得不是特别清楚。
但有些事带着负罪感,从发生后就在脑海中扎根。
比如那一次。
不可否认那段时间是孟照然人生中最难熬的岁月,有学术研究表明,在受到伤害的时候,人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是处于茫然状态的,之后才会是难以抑制的悲痛。
那段时间大约就是她迟到的“悲痛期”。
所以之前对着自己还算克制的孟照然一度有些走火入魔的趋势,尤其是在看到她好好地,甚至跟其他男孩子走在一起的时候。
她百般羞辱,话说的越来越出格,十三四岁的秦姒心理上再成熟,也禁受不住她一次又一次没有底线的挑衅。
所以,那一次,她把话说的很恶毒。
不仅是对孟照然,也是对傅承兮。
那个夏天的燥热她至今都记得,教室里的门窗开了几扇,背靠在椅背上,甚至能听到窗外的蝉鸣。
风扇在头顶吱吱呀呀地吹,风吹起裙摆,除了她出口的恶语,其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宁静。
她说傅承兮不过是拿来玩玩的。
说完那段话,她就心虚地扭头去看,只听见后门外两声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之后对上孟照然愤怒的眼神。
女生挥手就朝她扇了过来,显然已经失去理智。
所以之后她就没有再想起这件事。
一直到了暑期结束,她得知傅承兮转学的消息。
之后很多个日夜,在想到他的时候,她都会暗暗地想,是不是人有的时候真的不能做亏心事,她刚说了那样尖刻的话,他就消失了。
像是昙花一现,出现在她生命里,然后没留给她一个挽留的机会,仿佛没来过。
“你……你说什么。”她心虚地抬手攥紧他衣服一角,有些慌乱。
傅承兮了然一哂,低头对上她的眼,“我听见了……”
“都是假的。”
秦姒想也没想打断他的话,等意识到的时候,话已经脱口而出。
她扑进他怀里,纤细绵软的手臂环上他的腰,紧紧地,害怕他像很多年之前一样突然消失。
“不管听到什么,都是假的。”她埋进他怀里,声音沉闷,带了点无措。
他身形紧绷,没再做其他的动作。
这是重逢后秦姒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在他们吵架的时候、她没有怕,在他得知陆予的时候、她也没有怕。
但这一次,她突然慌乱到不行。
只因为她这么多年最恶毒的一面,被他全部看到了,说出的话有多伤人,她当时就有自知之明。
见他很久没反应,她终于忐忑抬头,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后,她唇瓣微动,“对不起。”
风吹来,月影都跟着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