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啊。”姚瑶站在那里,带着笑:“我刚好和天羽一起过来看阿姨,这么巧,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
“龙阿姨的病好点了没?”
“年前做完最后一次化疗后好过一段时间,估计是过年的时候心情好,身体也恢复地快。只是后来又突然有恶化的趋势,所以才过来住院了。”
“有没有打算去国外治疗?”易清拿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姚瑶:“这是我的一个熟人,在国外对专治癌症这方面的医院挺了解的,你可以向他咨询下。”
姚瑶接过名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连声说了几句谢谢,把名片放进了包里。二人静站了一阵,差不多也到了父亲结束检查的时候了,易清抬脚要走,却又被姚瑶叫住了。
“你等一下,我有事想告诉你。”
易清看了下时间,父亲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平常最多也就四十分钟的样子。他看了下姚瑶脸上着急的样子,停顿了下:“什么事?”
“我和天羽要订婚了。”
并不宽敞的走廊里站满了排队等候检查的人,大人们嘈杂的谈话声,小孩子的吵闹声,还有窗口护士的叫号声,熙熙攘攘地充斥着这个小小的空间。那么多种声音里,只有姚瑶那一句,穿过满是消毒ye和药水的沉闷空气,清晰而尖锐地传入到易清的耳朵里,刺痛着自己的耳膜。他望着姚瑶,看她脸上带着幸福而满足的笑意,满是期待地等着自己也回敬一个笑脸。他扯起嘴角,眼睛眯了眯,对上了姚瑶。
他微笑着,在心里想着,这样看起来应该是一个笑容吧,要不要笑地再用力点,眼睛再眯小点,嘴角的弧度再大点?或者,自己是不是笑地太用力了,会不会让人看着有点假?
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难受着,从嘴里说出来的那句“恭喜。”飘在空中,带着喉头的苦涩和舌尖上的辛酸,听在自己的耳朵里,飘渺成一片空茫。
姚瑶看着他,笑地更甜了,“谢谢。”她说了谢谢,尔后一低头,好似不好意思似的,用手捂着嘴巴,轻声地又笑了起来。
易清站在那里,不知道她还要笑多久,只能一直保持着刚才的笑脸看过去。旁边的检查室开了门,他的眼角余光看见父亲正从座位上站起来整理着衣服,护士已经开始走出来准备要叫家属进去谈话了。
“23号家属请进来一下。”穿白大褂的护士朝喧哗的走廊里喊了一声。
易清捏着号码牌,把它攥地紧紧的,朝姚瑶挥了下:“我先进去了。”
“嗯,好啊,改天有空……”
姚瑶还在身后说着什么,易清已经跟在护士的后面,转身进到了房间里。关上门,额头抵在门上,手里的号码牌碎成了两半。
“易清,站那里干嘛,赶紧过来。”清爸在那边喊。
额头抵在冰冷的铁门上,他用力地眨了下眼,泪水无声无息地滴落了下去,被浅灰色的地板掩盖住了踪迹,悄无人息地完成了悲伤的使命。他飞快地用手背擦了下自己的眼睛,然后抬起头,转过身去,笑着对房里的医生和护士说了句:“辛苦了,请问……”
他站在父亲的身边,一边帮着他整理好翻起来的衣领子和后背的褶皱,一边听着医生给出的一些建议,偶尔插上一两句询问的话,脸上是一贯的从容和淡定。
而那些来不及滴落、不能见人的眼泪,却一滴一滴地顺着眼腺向下,流进自己的心房,浸润地心尖尖上都是一片酸楚。
送父亲回到家里,母亲抓着他回家的机会,把易子峰一家也叫了过来,说是一起在家吃顿饭。和姚瑶说完话后的整个下午,除了进门后的那几秒,他就再没得着一个时间和地方好好地静一静,把心房快要溢出来的苦水倒出来。
此刻坐在饭桌上,看着父母因为难得地家庭聚餐而喜笑颜开,再看着哥哥一家和和睦睦,再想起龙天羽,想着他以后也会像自己的父亲一样,有这么一个虽然算不上幸福圆满,但至少有妻子、孩子相伴的家,那堵在喉头一下午都顺不起来的气一下子就畅通了。
一个人好,总强过两个人都不好。
这顿饭,他吃的心不在焉。易子峰和父亲谈完工作上的一些事,转脸看到他的走神,朝他问了句:“社里最近忙吗?”
“还好。刚批下了一个新项目,过一阵子那边就可以开工把XXX乡小学的危楼拆了建新的。”易清坐在那里,吃了一碗白饭,把碗放下了,“我吃完了,书店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怎么只吃这么点?再吃一点吧,妈还炖了汤没端上来,好歹喝完汤再走。”清妈见他已经站了起来,赶紧放了筷子,跑厨房里去盛汤。
易清只好又重新坐了下来。易子峰瞧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着妻子把一边吵闹的小雪抱到客厅里吃去了,等她俩走了出去,才把碗放下了,看向易清:“夏文奕是不是来S市了?他来找你的?我前几天看到你们在外面吃饭。”
“过来玩玩而已。”
清妈已经从厨房里端了汤出来,拿着各自的碗一边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