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伸出双臂搂住她,“娘子想的与我一样,皇后不过就是虚名,人人短短数十年,我们要让廷璇过得自在快活。”
“你现在不做官了,咱们要计划一下,不如去眉州探望我父母,或者去庐州探望你父母也行?”
宋淮摇摇头,“恐怕暂时不行,我现在还不能离开东京,我想过个三年五年应该就能离开了。”
自太上皇北狩之后,大梁的军权就一直由宋淮与魏陶掌握,后来宋淮的威望远超魏陶,如今他辞官不久,将士们多有惋惜。赵策为了安抚众人,更是时常召他进宫宴饮,四时八节宫里都会派人送来丰厚赏赐。宋淮此时不宜离开开封,或许等赵策对他彻底没有戒心后,他才能真正获得自由吧。
陆士仪自小长在东京,对她来说东京是最熟悉的地方,宋淮不做官后,两人遍游开封各地,还去永康县看望过韩毅与金珠,金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韩毅在任上表现好,官员考核得了优等,即将升迁到外地去做知县。
宋淮看着妹妹过得幸福安稳,对陆士仪说:“我最初以为自己会像韩毅一样,先做个知县或是主簿,然后熬资历,慢慢升迁,等到四五十岁的时候,说不定可以当上宰相,再到六十岁的时候致仕,现在看来是提前完成了任务。”
陆士仪打趣道:“你这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其实宋淮并没有彻底闲置,赵策让他进了翰林院,主持修书的事情。古往今来的书籍数不胜数,但由于朝代更替,战火连绵,很多书籍都毁于一旦,金人攻破开封后,更是带走了不计其数的书籍,有些甚至是孤本,所以赵策起了修书之意。宋淮主持修书,更多繁杂的工作其实是交给翰林院的人去做,他起一个总领协调的作用,有了事情可做,日子就过得快了,不知不觉五年就过去了,到了建昌十年。
庐州老家传来消息,宋父病重,宋淮当即决定回老家侍亲,他去了太极殿面前皇帝。陆士仪则进宫去见周婉,周婉前年底生下来了二皇子,二皇子已经一岁多了,她扶着二皇子学走路,听到人通传陆士仪过来,忙让人请她进来。
陆士仪逗二皇子玩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周姐姐,我这次是来向你辞别,老家来人说公爹病重,撑不了几日了,我与子平须回老家。”
“节哀,”周婉安慰道,“如果守孝的话,我们至少有三年不能再见了。”
“嗯,子平很担心,就这两日我们大概就要返回庐州了,周姐姐,你日后多保重。”
“你也是。”周婉道,“只怕太后会不舍了,她与廷璇投缘,极其疼爱她,肯定会舍不得。”
这些年间,田太后时常接廷璇进宫来小住,突然离别肯定会不舍,陆士仪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是廷璇的祖父,如果公爹真的熬不过了,廷璇也是要戴孝的。”
周婉让人把廷璇从田太后宫里接过来,过了好久廷璇才过来,眼睛红红的,她说:“娘,太后说舍不得我,她很难过,我劝了她好久。”
陆士仪摸摸她的头,“好孩子。”周婉则说:“廷璇别担心太后,我让太子与玉兰去陪着太后,她的心情会好起来的。”
陆士仪看看刻漏,道:“时辰不早了,我带着廷璇先回去了。”
周婉心中有无限不舍,强自按捺住,“你也多珍重,时常给我写信,信就寄到韩国公府上,我让父亲带给我。”她亲自送陆士仪出了殿门。
回到家后,宋淮道:“今日把家里的东西清一清,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所需要的东西再慢慢让人送回庐州。”
陆士仪点点头,吩咐下人们收拾行装,绿梅忙前忙后,陆士仪拉着她的手,问道:“让虎儿去忙,你先歇歇,我们这次回庐州,暂时可能不会回来了,你已成家,是跟着我们回庐州,还是留着这里?”
绿梅不假思索地说:“奴婢当然是跟着一起回庐州。”
“那你的家人怎么办?”绿梅嫁的是东京城里一户做小买卖的人家。
绿梅被问住了,愣了一会儿,又说:“夫人您要是不嫌弃,我带着夫君与孩子跟着一起去庐州,我夫君人老实,您随便给他安排个事做就行。”
陆士仪答应下来,道:“明日我们启程带不了多少东西,你待东西都收拾好了,再跟着船过来。”绿梅连连点头,又去忙前忙后了。
次日,天蒙蒙亮,宋淮带着妻女及几个侍从匆匆赶到码头,刚准备登船,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子平!”
众人回头,宋淮惊讶道:“皇——”他很快就改口,“您怎么来了?”
赵策穿一身常服,身边只带着两个侍卫,看来是微服出来的,他朗声笑道:“今日一别,你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我特地过来送你。”
陆士仪对赵策行了个墩身礼,然后带着众人进了船舱,让宋淮与赵策单独说话。赵策道:“子平,昨日我们是君臣,今日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来送别你。”
宋淮拱手:“多谢赵兄。”
两人相识之时,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恍然十多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