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刻漏,站起身来,“时辰不早了,你睡吧,我还有点公务回书房处理。”
陆士仪也跟着站起来,拉着他的胳膊,“不许走,白日你有空陪我和廷璇出游,到了晚上怎么反而有公务处理了。”
宋淮支支吾吾的,陆士仪疑心起来,“你到底怎么了?”
宋淮没办法,只好将上衣脱下来,露出身上狰狞的伤疤,伤疤上接着新痂,看着十分可恐。他苦笑道:“皇上御驾亲征,我领兵随侍,但中了金军的埋伏,援军一时没有赶到,我便带人突围,因此受伤。”
陆士仪摸着他身上的伤痕,喃喃道:“这该有多痛啊,你怎么就没有告诉我呢?”
宋淮披上衣裳,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这没什么,不疼的,这伤痕不好看,我怕吓着人。我不想瞒着你,只是准备等伤再好一些了再告诉你。”
陆士仪没有被他轻描淡写的话蒙混过去,但是再纠结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子平,我们是夫妻,要福祸与共的,这次就算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不要瞒着你。”
宋淮答应下来,“好,我以后再也不瞒着你。”
陆士仪让人拿药来替他擦,仔细查看时,才知道宋淮伤得有多重,绝不是仅仅只是皮外伤而已,有几处能看出是利器深深地扎进皮rou了,陆士仪擦完了药,眼圈也红了。
宋淮故意说:“你被哭啊,我们成婚时,我答应岳父岳母,让你一世快乐,要是二老知道我把你惹哭了,我的罪就大了。”
陆士仪抽泣道:“跟随皇上北伐的臣子们都重重有赏,可是皇上却独独额外封你为徐国公,我还在为这荣耀高兴,却没想到这是你用命换来的。子平,我不要做什么一品诰命夫人,只要你好好的,我们一家三口都好好。”
宋淮伸手替她擦眼泪,“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好好保重自己。”
两人躺在床上,说了许多话,渐渐睡了过去。
……
陆士仪进宫拜见皇后,这次是按照宫规行了大礼。周婉扶着她起来,道:“到了东京城,不比在应天府,处处都是规矩,繁文缛节,我每行一步,都有人会说话。我已打算重新制定宫规礼仪,减省用度。”
这样一来,周婉不算可以在宫里确定自己的权威,还能在朝野内外赢得贤名。陆士仪道:“嗯,趁着现在还没有什么大的阻力,尽快去办,不过太后那边,你还是要问问她的意思。”
“太后不管宫务,只一心修佛念经,就是太皇太后那边有些小麻烦,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恢复旧制,迎回太上皇。她甚至打算让宫女传口谕给李简,让李简逼迫皇上借此次与金国和议的机会迎回太上皇,宫女不敢来禀告了我,如今皇上已经将罢黜李简的丞相之位,将他贬出东京了。”
李简被贬的事在东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陆士仪知道一些,而且因为这事,民间对皇帝也议论纷纷,因为李简在民间有很高的声望,甚至有很多人认为大梁之所以没有灭国,李简功不可没,皇帝此举显得心胸狭隘,刻薄寡恩。
陆士仪心里一惊,其实在应天府时,李简虽然力主用金国五皇子去换太上皇,但皇帝没有同意,之后李简虽然继续担任宰相,但赵策其实没有再重用他,反而极力提拔自己身边的人,来架空李简的势力。李简渐渐沉寂下来,基本上不再过问两国的战事。赵策这次贬李简,或许不是因为太上皇的事情,而是因为李简声望太高,甚至高过他自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91章
无论如何, 李简确实没有私心, 一心只为大梁着想,当初金军攻破东京城, 有一些将领都在观望, 但李简接到太上皇的诏书后,不顾危险,立即领兵前往开封勤王,正是有他的领头与号召,各处的勤王之师才停止观望, 领兵赴开封救援。赵策罢黜李简的宰相之位, 只给了他一个武宁节度使的虚名, 而李简须发皆白,又是历经四朝的老人, 无怪乎世人为他抱不平。
陆士仪将这个意思委婉地跟周婉说了, 周婉颔首:“我跟你想得差不多,本来皇上有意加封李大人为国公,但因太皇太后的事情闹出来, 皇上恼怒之下, 就没有再提这事,不过我会找机会跟皇上提一提的,李大人很得人敬重, 不能寒了人心。”
国公也好,甚至是郡王,其实都不过是一种虚名, 并没有实权,拿来收买人心再好不过了,赵策原本在这上面并不想对李简这么苛刻,只是太上皇终究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每到有人提及迎太上皇回京时,他的心就会狠狠的扎一下,他也是高祖皇帝的子孙,于大梁风雨飘摇之际,接下太上皇的烂摊子,如今大梁转危为安,都是他的功劳,他不愧于祖宗,凭什么要接太上皇回来?
周婉完全能明白赵策的心思,只能慢慢劝说了,她不欲再说这个话题,牵着陆士仪的手,笑道:“士仪,我新得了一个女儿,走,我带你看看去。”
陆士仪纳闷地瞧了她的肚子一眼,周婉好笑道:“不是我生的,是铃兰生的小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