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道,“你是说……李承延知道苏大哥还活着了?”
沈沉璧凝重地点下头,“今日上早朝的时候我就觉得怪怪的……李承延从镇远将军府回去后就一直病着,今日来病情越发严重,每日早朝大家都白走一遭,紧急的折子也都是我和左相一起批的,可今日……他却来了。前两日御医才向我说了他的情况,说他不肯好好服药,恐怕不妥,没想今日见他,人虽然瘦得厉害,却是神采奕奕的样子……”
“你说会不会是……回光返照?”段明幽一下就联想到人临死前会有短暂看来Jing神饱满,充满生机的时刻。
沈沉璧摇头否决了,“我也想到了这点,才详细地问了御医情况。御医说李承延的病真的大有起色,他本就是因为心结难解,心绪淤滞才病倒的,并非什么疑难杂症。现在突然好转,想必是心结解开的缘故。李承延的心结……不正是苏大哥吗?”
“可谁会告诉他呢?”
段明幽十分不解,“元喜瞒了他这么多年,是断不会说漏的,太后当年也只是暗中相助,保住了雁卿的性命,却不知道苏大哥还活着,那……会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
沈沉璧按着跳动不已的额角,烦闷地道,
“他今日还提了一件事,说是为了体察民情,要微服私访。”
“怎么好端端地唱这一出?”段明幽嗤笑道,“他当了三十几年的皇帝了,现在才想到微服私访?还是赶着病没好利索的时候?他该不会是想……”段明幽顿了一下,脸色突然变了。
沈沉璧抚着额头,颇感无奈地点头,“他应该是想亲自去找苏大哥。李承延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已经知道去哪里找他了。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会不会连苏挽之和方雁卿的身份都查出来……”
“他不知道苏大哥的孩子还活着?”段明幽诧异道,他以为李承延连苏鸿睿身在何处都查到了,肯定也已经知道了苏挽之和方雁卿的事。
沈沉璧摇头道,“他暂时还不知道。否则也不会写下密诏,要太子继位了。”
“如此看来,李承延把后路都安排好了。你还好好做你的宰相,烦个什么劲儿?”段明幽推他一下,觉得自己白担心了一场。
“现在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可如果李承延知道了他们的事,不知道会掀起什么风浪,或许太子之位都要易主,到时候朝廷上就热闹了。”沈沉璧苦笑道。李承延继位几十年,想了多少计策才将旁落的大权收回来。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个天生的帝王,云泽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日趋强盛。即使他不在了,也不用担心这样的繁荣会顷刻坍塌。而且李承延只有一位皇子,太子继位名正言顺,又有他的外公,以忠君著称的左相辅佐,亦不用担心觊觎皇位的人敢造反。可如果突然再出现另外两位皇子,那就有些不好说了……
“他不会知道的。”段明幽笃定地打断他。
沈沉璧不知他哪儿来的自信,只得静待下文。
“我也是刚才才想到的,苏大哥现在身在恒春谷里,能详细说出他下落的,只有莫鸿屿和展清墨。莫鸿屿却是不知道苏大哥身份的,那唯一可能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李承延的人,便只有经手了一切的展清墨了。”
“展清墨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吗?”
段明幽挑眼看向沈沉璧,果不其然,一向冷静自持的宰相大人脸上顷刻溢满了愤懑不不甘之色。
“那个混/账贼人,最爱炫耀,最喜逞口舌之快!”
“嗯,你当真很了解他。”段明幽噗嗤一声笑了,再次确认展清墨就是沈沉璧的死xue,一戳一个准。
“好了,你笑够了没?”沈沉璧黑着脸瞪他,不满道,“你凭什么认定那个小偷不会泄露方雁卿和苏挽之的身份?他连苏大哥的下落都出卖了!”
段明幽清清嗓子,认真道,
“你大概不知道,雁卿是展清墨暗中看护着长大的。他虽然六岁就进了蔚府,以成枫女婿的身份住在那里,展清墨却担心他无父无母受委屈,每月都会定时去看他。那次雁卿与男子私奔,实际就是同他一起走的。后来雁卿被蔚姝虏走,展清墨一接到消息就立刻飞奔去救他,他对雁卿的感情之深,决计不是作假。就算知道了雁卿爱慕之人是成枫,他还不甘心了好久,觉得自己养了这么大的‘儿子’,竟然被人白白抢走了——这是他来找我谈天时,喝醉了自己说的。其实我们都知道,成枫对雁卿有多好,甚至连蔚姝都比不得,展清墨还觉得他‘白白’抢走了雁卿。而这二十三年来,李承延却是连雁卿的存在都不知道。展清墨会这么好心告诉他,还把雁卿双手奉上还给他?”
“的确不可能。”
沈沉璧仔细想了想,觉得段明幽分析得很有道理。
“再说,你以为展清墨的老窝那么好去的?”
段明幽幸灾乐祸地笑了,
“那个恒春谷听名字就很古怪了,连莫鸿屿那么喜欢古怪玩意儿的人都不敢常去,李承延要真进去了,出不出得来还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