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要不要起床倒杯开水喝时,身旁的人似乎突然想通了某点,凑了上来,手搭在她肩膀上。
“撞到哪里了?”
他听起来像是在向她示好。
然而令蔓已经气过头了,心无波动地说:“别碰我,我很累。”
李倬云静默了一秒,收回手,“哪里累?”
“哪里都累。”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跟我在一起很累?”
令蔓没有回答。
李倬云:“你说话啊。”
令蔓合上眼,倍感疲惫道:“睡觉吧。”
身后的人不知是什么表情。
按照李倬云的性格,早该发作了吧。
无所谓,令蔓现在懒得理会。
黑夜里,她听见李倬云再次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被她这样拒绝是第一次,他应该很愤懑吧?
也该让他尝尝碰壁的滋味了。
可令蔓丝毫没有觉得好受很多,心里还是闷得慌,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一想到或许整夜都要在这样窒息般的沉默中度过,更加觉得呼吸困难。
令蔓很困,却迟迟无法入睡。
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嘈杂哄闹的声响。
这样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令蔓突然感觉到被子在震动。
很轻微、连续性的颤抖。
令蔓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屏气凝神地听。
准确的说,是她身旁的人在颤抖。
……他怎么了?
生李倬云的气是真的,但对他的关心也骗不了人。
令蔓犹豫一秒,转过身,“你怎么了?”
情绪转变得没有那么快,她的声音依然冷硬。
李倬云没说话,只是肩膀抖动得更加厉害。
……哭了?
“你哭了?”令蔓问。
“……”李倬云没应声。
“你为什么哭?”令蔓的声音冷静得像个局外人。
她伸手去摸他的脸,眼角一片shi热,但是触碰到寒冷的空气,很快变得冰凉。
李倬云一直没吭声,只是由默默地哭渐渐演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
令蔓想去给他拿点纸巾,摸黑找灯的开关。
李倬云猜到她的用意,仓皇打断:“不要开灯。”
他不想让她见到她脆弱的样子。
“……”令蔓迟疑着,慢慢收回手,躺回原处。
心里不由叹气。
这个人,连哭的时候都这么倔强。
令蔓说他:“为什么哭?肚子饿了?”
她明知道不是,但故意这么问。
李倬云默默摇头。
“那为什么哭?跟我吵架?”令蔓又问:“你觉得自己受委屈了吗?”
李倬云还是摇头。
令蔓短暂停顿,接着问:“那是因为你觉得对不起我?”
李倬云用力地点了好几下头。
“……”说不清为什么,令蔓的心脏好像被人捏了一下,渐渐软化。
她捞过他的肩膀,轻声说:“别哭了,转过来。”
李倬云听话地转过身,面对着她,眼泪依旧不停地往下掉。
好像拉开的拉闸,覆水难收。
听说外表越是刀枪不入的人,内心越是敏感柔软。
曾经不识情愁的少年,有一天也会窝在自己心爱的姑娘怀里,哭哭啼啼像个孩子一样。
一切都是因为爱情这个令人挠心挠肺的东西。
李倬云彻底被击溃,泣不成声地说:“我觉得我把一切都搞砸了,你跟我在一起之后,总是不断地碰上麻烦。”
他越说越心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明明想关心你,想为你做点什么,可结果总是背道而驰。如果是张英泽,一定会处理得比我好很多吧。”
令蔓从来没从李倬云口中听过自我否认的话。
她一直以为他太过骄傲了,有一天总会栽跟头。
可当李倬云真的落寞万分地说着自己不如别人时,她居然比他还心痛。
令蔓轻拍他的背,不住地安慰:“你是你,张英泽是张英泽,两种性格的人没有可比性。”
李倬云摇头,说:“我性格不好,总要你迁就我。”
“可是每次我伤心难过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人也是你啊。”令蔓一一举例,“连靖找我和解,是你告诉我不要妥协;林娜欺负我,你帮我还回去;老家房子被拆,你二话不说挡在我身前;发洪水,你救了我;外婆去世,也是你一直陪着我。”
令蔓一一说完,温柔地抱住他,“李倬云,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她不求他能时时刻刻待她柔情体贴,那样就不是李倬云了。
她只求每次出现问题时他们都能积极沟通,避免无端地将战火蔓延。
对她而言,肯敞开心声的李倬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