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
少年在裤後摸了摸,并没有找到他的钥匙。
他转了转那生锈的门把,然後抬起手拍著门,喊──爸。
爸,我回来了。你帮我开一下门。
他越拍越使劲儿,声音带出了哽咽──爸,你在不在啊……帮我开一下门呀。
我身上疼……你让我进去啊。
我求你了,爸──
门始终没打开来,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开始有人在讨论要不要找公安过来。
在有人开始拉扯自己的时候,少年猛地一个挣扎,他又开始跑。
他毫无目的地狂奔,却在冷风中逐渐清醒,脚步慢慢地缓下。
他低头,看著满是刮痕的脚板。
他接著抬头,看看周围。街道上的人与他擦肩而过,有的看了看他就把头低下去,有的压根没发现他似的。
没有人会因为他而驻足。
少年喘喘地,从喉头发出一声轻笑。
到最後,依然只有他一个人乐呵地忙乎著,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说永远、说一辈子。
韩境也好、姚一霖也罢,就连他最後追逐的那一道光,到头来他也只是那个男人手里的一步棋。
而後,他靠著拾荒,慢慢地又走过来。用微薄的薪水帮人打工,什麽样的活儿都做,靠这样苟且残喘地活著。
接著在一个西点铺的老师傅的帮忙下,他终於找到了一份像样的工作。店里的店长对他很照顾,还靠著许多关系帮著他补办了身份证。
他在那个地方工作了一年多,他并不介意薪资多寡,可以的话,他想要一直做下去,把欠下的人情还清,最後却也无法如愿。
生活,从来就不能如他们所愿。
天微微地亮了起来,壶里的酒一滴不剩,苏陌却越来越清醒。
姚一霖又穿回了那一套脏了的西服,正回头瞧著他。
“过了下星期,这里的主工程就差不多了。”意思是,男人终於要离开。
姚一霖走到青年面前,他矮下身来,伸出手,无视青年的抗拒,牢牢地握住了苏陌的掌心。
“那时候,陆馨芸给我看了一个带子。”姚一霖循著记忆,回想道:“我以为……里面他们折磨的那个人就是你,光线太暗,我其实也没有看清楚。”
“苏陌……”姚一霖抬头,与青年对视著。
男人的眼神太认真,认真得让他几乎产生一种错觉──那是很久以前,他从还是警官的姚一霖眼中才能看到的清澈颜色。
“如果,我是说如果……”姚一霖嗓音低哑地轻问:“当初,我没有丢下你,你还会不会──”
会什麽?会如何?
苏陌将掌心从男人的手心里抽了出来,他往後将脑袋靠在床上,疲累地说:“你走吧。”
姚一霖的脸色变了变,他的眼里在短暂的时刻里闪过了许多的情绪──有不信、有不甘、也有绝望……
男人缓慢地站了起来,拢拢外套,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过了许久之後,苏陌才从地上站起来。他看了一眼屋里的一片狼藉,突然很想去买包烟狠狠地抽上一抽。
但是,他还没踏出门,就很快就打断了这样的念头。
婷婷那丫头说,戒烟能多活二十年。
男人的音容犹在耳边,他甚至能感觉到男人亲吻他耳垂时的那股颤栗。
苏陌抬手抹了抹脸,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不能抽,他答应了白长博,要戒烟。
苏陌扯了扯嘴角。
他跟他,要一起,多活二十年。
飞蛾扑火 下部 第三十五章
天还没完全亮起来,青年只批了一件外衣,在坡上迎风而立。从这个方向远远地瞧去,那几辆黑色轿车越驶越远,逐渐化为这片景色中的一抹黑点。
苏陌抬高手腕看了看,那个晚上姚一霖握住的地方还残留著浅淡的痕迹。
这些天,他无故地想起了许多的过去。一些他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一点一点地跳蹿出来。那是名为苏陌的少年追逐的爱情,然而,故事里的人都已经远去,留下来的不过是回忆的残渣。
他曾经那麽爱他。
但是在姚一霖握著他的手,带著泫然欲泣的神情,向他寻求一个答案的时候,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一切的彷徨、挣扎,在他本能地想起白长博的模样时,眼前的世界仿佛清明起来。
不知道在曾经,那个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悄悄地牵手、十指交缠的他们,会不会想到未来会有这样的结果。
男人乘著飞机回到了S市,即有司机在外等候。
西装笔挺的男人坐在後座,连续几日的失眠让他的脸色极其难看。他不断地用手掌摩挲著额头,手机已经响了无数次,连前座同行的随扈也不禁面露不安地说:“姚总,您要麽接一下,也许什麽急事……”
“他妈的给我住嘴!”姚一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