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希望全是这个人的影子。
青年低了低头,他短促地吸了一口气,接著哑著嗓子说:“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姚一霖蹙眉。
“叫‘胆小的鲨鱼’。”苏陌别过眼,看著前方那一条狭窄的旧街道。
“以前,科学家们做了一个实验。他们在一个很大的池子里,把一只鲨鱼跟一大堆的鲫鱼养在一块儿,但是却在它们中间隔了一片坚固的透明板。”
“刚开始的时候,鲨鱼天天撞著玻璃,想要游过去鲫鱼堆里。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没死心,但是它从未成功过。一天又一天过去了,鲨鱼吃著科学家扔下来的小鱼,两只眼干巴巴地盯著对面的鲫鱼,又试著游了过去,可是它发现,它还是没办法靠近那些肥美的鲫鱼。”
苏陌的声音止住了,男人候了一会儿,与他相视无声地问:“後来呢?”
“後来……”苏陌仿佛是在回想一样,“鲨鱼再也不去撞玻璃板了。一直到科学家们把板子取走了,它也只是在那个地方游了几圈,就算鲫鱼游到眼前也不去碰。那些科学家就耻笑它,说,看这大家夥多没用。”
青年看著男人,问:“你知道为什麽鲨鱼不游过去麽?”
姚一霖沈了沈声,“为什麽?”
“因为,它怕痛。”苏陌笑了笑。
冰冷的空气充斥在这有限的空间里,青年慢慢抽回了手臂,打开车门的时候,却听见後方的男人出声道:“那你呢?”
“你也和那只鲨鱼一样麽?”姚一霖发出了一声轻笑,带著一丝嘲讽的意味。
苏陌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接著答道:“……不一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雪水渗了进来,让脚趾透凉。
不一样……我比它更怕。
半躺在大班椅上的男人睁开了眼,几束清晨的淡光从帘缝之间悄悄溜了进来,像是倾泻在身上的金光。
姚一霖坐了起来,弯下腰将滑到脚边的外套给捡起。
当他的目光转向写字台上那不起眼的资料夹时,眼里闪过了一些无法确定的情绪。
他渐渐地坐正了,两手合握低著头,做出正在沈思的模样。
姚总,我想因为没错才对,白长博跟这名叫苏陌的似乎关系匪浅──至少我肯定,白爷对此人是很上心的,不过干得十分低调,我们的人也是费了一些劲儿才打听到一些确切的消息。
姚一霖拿起了桌案上的雪茄,重新点燃。
那个苏陌用的似乎是假身份证,过去的记录不太能查到,零零总总的,我上次已经给姚总您总结出来了。
亲戚?这好像不太可能。姚总,您哪听来的消息?但是白长博对这苏陌很是不一般,白爷过去的入幕之宾都是一些名媛和当红女星,倒是没想到他老人家尝尽了山珍海味,现在也打算吃起农家菜来了。
烟香迷绕。
男人渐渐地向後仰,有些疲惫地合了合眼。
难道苏陌不是白长博的亲生子嗣?如果不是的话,白长博先前为什麽又要养著他?过去白长博怎麽可能养著一个自己不重视而又非亲生骨rou的孩子?
那……如果是呢?
姚一霖即时停止让这样胡乱的猜想深入下去,他徐徐地转著椅子,面向前方的ye晶萤幕,打开来的时候,跳出来的便是当日的早晨新闻。
画面里的男人正在出席著一个慈善活动,近日来频繁的活动让媒体的焦点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那张保养得以的俊容不显几分老态,对谁都是一副从容淡漠的模样儿。
姚一霖沈著脸,在白长博发表演说之前就关掉了萤幕。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指夹著烟走到了落地窗旁斜倚著。
鸿邦集团的副总室就在三十几层高楼上,他由上俯瞰著这座城市的面貌,当脑中闪过什麽画面的时候,他淡淡吐了一口烟,模糊了透明的窗景。
──姚一霖,我喜欢你,很喜欢,是真的……我没骗你。
──我爱你,你知道麽?你赶我走,我都不走。我爱你啊,你这没心的到底知不知道?
夜里,他抚著少年背上的伤痕,那赤裸的身子抖了抖,不再往自己怀里靠,而是无意识地向角落蜷缩,刚去疤退肿的脸上不再露出过去那天真得堪称无知的笑颜。
画面一个转换,却是在一片晚霞之下,青年将头慢慢地抵在另一个男人的肩头上,久久不动。
姚一霖想到此处,便觉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袭了上来。他将烟头用力地在烟灰缸上捻灭,唇紧紧地抿著。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什麽破故事……?扯他妈的。”
不去找他,这还不是因为有了另一个男人!
如果说,他们真的是亲生父子,那样绝对不正常──他就不信,一个正正当当做爹的,会有那样的举止。
姚一霖Yin著一张脸,却霍地勾了勾唇。
他倒是颇想看看,白长博那冷冷淡淡的模样儿,出现裂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