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廉亲王拍碎了忏悔室的大门,黑着一张脸走出来,眼中只剩下从来没有过的绝望和杀机。
一切都证明,八爷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一切,都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先生直白的话戳中了八爷内心最痛之处,由此也引来了杀身之祸,良妃卫氏已经去世两年,但八爷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亲娘是什么人,什么辛者库贱婢,什么出身低微,真实的情况是,八皇子胤禩身上流淌的血太过高贵,所以,他注定要与皇位无缘。
这无情的现实几乎要把八爷这贤王逼疯,他的野心,不允许这样的失败,这样毫无技术性的失败,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原罪,黄金家族的直系后代,他憎恨他的母亲,太过高贵的血统带来的错,比德妃乌雅氏这出身包衣更让人难以接受。
当八爷几乎疯狂地逃出北堂,先生穿着传教士的黑色礼服走出忏悔室,眼中流露的全是悲凉,口中只是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上帝对待我们,正如顽童对待苍蝇,何其悲哀?”
就因为这露骨直白的谈话,八爷对安莎先生动了杀心,然而我没想到的是,这次救了先生和我的,却是永和宫主位和我那对八爷忠心耿耿的兄弟顾问行。
八爷的人当夜直接对临风小筑进行了地毯式屠杀,就在那些杀手进门的前一秒,我见到了宫里的许多故人,李德全已经升任乾清宫总管太监,他那张Jing明敦厚的脸跟十几年前却没什么变化,让我恍惚想起当年还在永和宫当差的日子。
马车上李德全却对我说,是顾问行跑到德妃娘娘那里报的信,皇上知道先生没有进宫,就是不想惹是非,住雍和宫也好,现在看来,没办法了,先生只能暂时住到畅春园里了。
我又迷惑了,我那兄弟到底是哪一边的,他不是心心念念要扶住八爷登位嘛,现在又通风报信,这唱的是哪一出?
我看着这一张历经人世沧桑的脸,突然自嘲地笑了,是自己天真了,我那兄弟,原本就是个猴Jing,哪里有那么忠贞不渝,不过是个特会钻空子的小滑头,多少年了,这家伙本性难改而已。
先生也只能苦笑,对李德全道:“原本不想趟这浑水,没想到,跟当年一样,身不由己啊!”
皇帝再见到这位红发碧眼,冰川一般清艳的御医时,同样感觉自己似乎一点都没有变老,他还是当年那驰骋沙场的满洲巴图鲁,因为安莎先生的容颜,一点都没有变。
爱新觉罗.玄烨抚着安莎莱斯苍白如梨花残雪的脸,沧桑感概地说:“如果朕没有在镜子里看过自己的脸,安莎,朕几乎以为时间停止流动了。”
“是啊,陛下,您老了,安莎却没有老,这就是安莎遁世隐居的原因,若安莎留在紫禁城,一定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妖怪的。”
康熙笑了,看得出皇帝因为皇子们的明争暗斗有些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见到故人,怎么会不潸然感触。但安莎莱斯的冷笑话却再一次把皇帝逗笑了。
“呵呵呵,朕还记得,你当年可是很会讲冷笑话的,咳咳咳,好多年没人这么跟朕讲冷笑话了,安莎,你是该回来看看朕了。”
皇帝在清溪书屋的东边碧纱橱暖阁宝座床上躺着,身下枕着织花团金线密绣团蝠如意花样药枕,歪在薰笼前跟曾经的外国情人说话。
顾问行拉我出去隔间里坐下来,照例为皇帝守夜。
我却听见碧纱橱里皇帝拉着安莎先生的手,皇帝歪斜靠在宝座床上,曾经的患难师友却伏在紫檀木榻边,听年老的千古圣君絮絮叨叨说了一夜的家长里短。
说的是什么,不过是这个帝国现当下最机密的事情,储位夺嫡。
皇帝跟普通民间的封建家长一样,埋怨着儿女的不孝,抱怨着膝下无人能让皇帝放心交托身后。
“陛下,容安莎这个外臣说句犯禁的话,陛下太忧心了,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身后之事,自有后人评说,陛下Cao劳了一辈子,恐怕是Cao心过度了。”
英吉利女领主说的话确实叫人汗毛倒立,这样的话现在宫里朝外谁敢说,皇帝的屁股摸不得,谁敢说皇帝管得太多。
“呵呵呵,安莎,你还是如此直爽,还是如此大胆,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你,敢这么说朕,除了朕的皇祖母。”
“陛下想必听说过,安莎不是普通人,安莎是个知道未来的人,陛下,安莎不会告诉陛下应该怎么选择,安莎只想给陛下讲讲我们英格兰王室的往事,我们莫塞特家族的发迹,始于一百年前的亨利八世时期,那时候,英格兰两个家族争夺王位的战争刚刚结束不久,都铎王朝刚刚建立,亨利八世国王与王后阿拉贡的凯瑟琳结婚二十年,却没有生下一个儿子,与陛下的后宫不同,因为宗教和世俗贵族的法律规定,英格兰国王与其他女人生的儿子都不能继承王位,结果,国王因为王后已经年老,无法生下合法继承人,国王不惜与王后离婚,与梵蒂冈教皇决裂,国王先后娶了五个王后,只有第三位王后简西摩生下了唯一的儿子爱德华王子,第二位王后安波林生下了一位公主,加上国王与凯瑟琳王后唯一的女儿玛丽公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