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盟伸手就把他拎起来,抱他就跟抱个小鸡崽子似的,一路出了府门,带锣鼓街去,还没往里走,就听见锣鼓声,慧哥儿急得直伸头,吴盟把他架到脖子上,他原来就高,慧哥儿先还吓得脚上一抖,等坐定了,揪着耳朵看两边杂耍班子斗戏。
跳白索,扑蝴蝶,舞龙灯,还有打花棍的,翻筋斗的,一人立于丈高的竹竿子上头顶彩球,慧哥儿仰了脖子看,张了嘴巴闭不上,一只绣球在那人手上身上腰间打旋,身子一揉就是一个转身,顺着竿儿滑下来,早有人上来讨赏钱。
吴盟颠一颠他:“小子,好好看,回去说给人听。”伸手摸了个银角子给他,叫他往托盘里扔,铜盘一声响,受着赏的就地翻了筋斗,逗得慧哥儿直乐,点着前头舞龙的道:“告诉娘!”
☆、第398章 妙鲜包
慧哥儿由着吴盟抱回去时已经睡得小脸泛红,一手勾了吴盟一手捏了皮影,他自然看过皮影,家里开宴也请了杂戏班子来玩百戏,说书的女先儿敲了大鼓唱书,还有这些个皮影,可这规规矩矩在堂前演绎,哪里如在街市里头放得开。
听戏看唱的夫人太太们也不都是真听戏,饮上一口茶,说上两句话,唱到好时,也不过微微点头,给些个赏钱响响盆,可街市上这番热闹怎么比得,便身上没钱,喝上一声彩,说到妙处,那演的唱的还且得等等,非得等到响了盆喝了彩,才接着往下唱。
慧哥儿哪里见过这个,眨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盯住了一瞬不瞬的看着,一手挠了脸儿,一手还抓着吴盟,就怕从他肩上掉下去。
他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哥儿,扛着他的吴盟也一样是身着锦衣腰悬玉佩,看着就是陪了家里的哥儿出来寻乐子的,讨赏的往他跟前去,那偷儿摸儿也自往他跟前凑。
街面上多有把这两桩买卖并成一桩来作的,几个人围了圈儿卖艺,便叫几个不打眼的混在人堆里,一面叫好起哄讨赏钱,一面挤在人群里摸人钱袋子。
吴盟身上带得银钱袋子,肩上又扛了慧哥儿,知道身边围上人了,先是左右让一回,闪身避开了,三两个且还围上来。
吴盟伸了一手了,紧紧扣住为首的人探入怀里的手,那人叫两根手指夹住,腕间剧痛动弹不得,这才知道遇上硬茬,还当讨饶无用,哪知道吴伸却倏地松手放他,那人若此时用力,必得往后仰天跌倒,可他存了示弱的心思,刚想着低头哈腰,就叫这么一放,做了个手势。
里头退出几个人来,这一场便是由着杂耍换钱,不干那偷摸的勾当了,慧哥儿全然不觉,眼睛盯住那卖艺人脚尖上顶得碗,恨不得头也跟着一起转,看那碗儿一个叠一个,拍了小巴掌学着人的样子叫好。
到晌午吴盟还带他去了新开的酒楼里头点了几样时新菜色,吴盟自个儿也不曾吃过,他如今算得有钱了,圣人的封赏这许多,够他置田地置宅院,再养些奴仆美妾,可他却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摸出来的金锭子还是赏金里头的,便是再大的酒楼也破不开钞,给他上了香茶果酒,又叫了跑堂的仔细侍候着,这才兜了这么大个儿的金锭子,往票号里称了重量,按金价换银子。
这么一个元宝,换了一袋银子出来,吃得一顿饭,也不过绞了小半个银子去,慧哥儿眼巴巴看着,他自然见过许多,却不知身上所穿一针一线一饮一食竟不过花费这些。
他摸了背出来的小书包袋子,心里约摸知道他的银锞子金锞子能值得许多钱,看了吴盟吞吞吐吐,吴盟饮得一杯酒,拿勺子沾给他尝尝。
吃了个蜜酿樱桃,挖了里头的鹌鹑rou出来吃,这才敢开口,问吴盟借了钱使,绞着手指头说要给母亲买些东西。
彩缎子碧玉簪,东街卖的比西街贵且Jing,吴盟就专带了他往东街逛,进了银楼缎子铺,慧哥儿只看着觉得喜欢的,就点着要,吴盟大手一挥全包起来。
小孩子自然喜欢亮的红的东西,可明潼自他记事起,就少有穿是鲜亮的时候,除了年节也不穿红,替死了的郑侯爷守孝时,更是一身素衣,到除了服还是蓝的青的,慧哥儿挑了满绣的元缎给她,又见着有卖皮子的。
京里贵人多,再贵的东西总能卖得出价去,火狐狸皮子做的手筒,慧哥儿一眼就看上了,吴盟摸出银子来,掌柜哈了腰直笑。
吴盟力大,抱了慧哥儿还能拎得这许多的东西,除了缎子衣裳,还有首饰,一套亮晶晶的金刚石花钿,就这么扎了彩带拎在手里。
不坐车不坐轿,就由他抱着在街面上走,他脚不落地,却伸了脖子去看地上小儿玩的套圈,扒住吴盟的脖子,哪个巷子都是新奇,看个不住,见着粘花儿拍牌子,再有那摇了花鼓卖糖的,看着空空的巷子,刹时涌出人来,一个个小儿手里举了两个铜板出来。
慧哥儿看得累了,眼皮撑不起来,趴在吴盟身上,还想着下回再出来,到得郑家,慧哥儿叫丫头抱了下去,吴盟把东西也一并交给丫头:“俱是小少爷给夫人挑的,说夫人必会喜欢。”
这些话自然学给了明潼听,明潼自然知道里头一半真一半假,慧哥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