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离超市有三四里路,两人花了八块钱打了个摩的回去,先到钱多多家,他上去拿了个外套,钱母问他一晚上去了哪儿,刚回来又打算去哪儿。
钱父赶忙过来拉自家婆娘:“我那件长袖的花衬衫你给我放哪儿了,今天变天,赶紧给我找出来,我一会去超市要穿。”
“没看我正忙着吗,自己找,诶多多,中午还在不在家吃饭了,中午你姐姐姐夫要过来,要没什么事就别乱跑了,啊?”钱母打发完这头又顾念这头,可儿子就像没听见自己说话似的,拎着外套往外走。
“中午不回来了,晚上看情况吧!”
“多多,多多……”钱母在后面追着喊,不想门已被关上,只听见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
便开始同钱父嘀咕:“你说最近多多是怎么回事,怎么脚都不沾家的,这火急火燎的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儿大不中留,你就别管了。”钱父说。
钱母一脸雾水:“啥意思……”
两人早在回去的路上就打算好了今天一天要怎么过,不料却因林父的一个电话将这一切都化成梦幻泡影。
过几天就中秋节,林父打算回来一趟,顺便办点儿事,说林沂要是有空就替他回乡下把户口本拿过来,顺道摘几个柚子带来镇上,分给附近的一些熟人。
林沂虽有些不愿去,可知道父亲上班辛苦,便答应下来为他跑这一趟。
反倒是钱多多,一听说要去乡下就跟要出国旅游似的,在一旁不停催促他快点。
林沂被催得火冒三丈:“有你什么事啊!我有说过要带你去吗?”
“不带我去,柚子谁拎,不带我去,那么多柚子要谁拎?”
想了想倒也确实是,林沂家柚子都是嫁接过的,个个水饱份重,照林父的意思少说也要摘十几个,让他自己拎非得去掉半条命不可。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逼你,别到时候又说东说西的。”
“你放心,我就是累死也不埋怨半句。”
协议就此达成,于是两人愉快的上路了。
公交车经过二十分钟的行驶,终于到了离林沂家最近的那站,下了车就是集市,这日又恰逢赶集,街面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钱多多对于乡下的映象全来自于小时候,那时候爷爷nainai还在,逢年过节偶尔会走上几趟,但多是待不到一天就回去。
城镇的居住环境犹如一个禁锢孩子的囚笼,在远离了乡间毒虫蚊蚁的同时,也埋葬了许多乐趣,譬如他从别的小孩口中听到的钓龙虾、摘莲蓬、捅马蜂窝这一系列惊心动魄的趣事,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林沂的家离集市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是一条笔直的马路,道旁种的全是落叶松,隔几亩水田便是一条环抱整个乡村的河流,有人在岸上搭棚养鸭,也有人在那里放圈放牛羊。
就钱多多心心念念的莲蓬是隔一小段路就有,要么是野生长在池塘里的,稀稀拉拉几点粉红装点在水面;要么就是藕田,密密实实的荷花甚至比荷叶还要多。
“你等我一下,我去采两个莲蓬。”钱多多冷不丁就冒出一句这样的话来,接着便蹿进了阡陌小道。
“唉,你别去……”林沂想要制止已来不及,看一眼田间,站在那里正掐着荷叶上害虫的农民大叔明显是这片藕田的主人,钱多多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去偷,非得被他用锹拍扁不可。
林沂飞奔的跟了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钱多多手里已有五六个莲蓬,抱在怀里就跟抱着自家小孩一样。
他喜滋滋的对林沂说:“这么大一个,不知道好不好吃。”
“好吃你个大头鬼,你当这是公家的东西能让你随便乱拿啊!你这是偷知道不知道……”这头话还没说话,发现情况的农民大步便隔着一整块藕田、Cao着当地的土话大声嚷道:“哪里来的短命鬼,糟践我家东西嘞……”
一边骂着一边扛着锹就过来了。
钱多多这下慌了,死搂着莲蓬问林沂:“这下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跑啊!”说着就推了推钱多多,指着自家的方向:“就往那棵大樟树的方向跑,我家就在那里。”
“哦哦哦……”钱多多立时会意,扭头就往他说的那个方向跑。
农民大叔在后面叫得有多撕心裂肺,两人便在前面跑得有多撕心裂肺。
田间小路陷阱多,杂草丛生的地方往往就是个水坑,偏偏领头羊还是个没走过小道的,刚迈开腿没跑几步,便踏进一个水坑,随即整个人都栽进了水田。
莲蓬掉得到处都是,钱多多整个小腿都陷在淤泥里,他抹了抹脸欲起身,却发现小腿被泥吃了个瓷实,动都动不了。
林沂心里一急,便上前去帮忙,一边使劲一边说:“你倒是用力啊!再不快点咱们就得死在这儿了。”
眼看着农民大叔越来越近,两人还被困在原地,林沂心底已生出撂下他自己走的想法。然而越是随着危险的临近,人便越能爆发潜在的力量,只听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