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三四岁大的孩子站在以前,张着嘴,仰着头,嚎啕大哭。不远处,一辆被白布覆盖的平板车上似乎有个人形。
发帖的人说,这是在长征医院的门诊大厅里拍到的。那车上的人形,两个孩子的母亲,因为医疗事故刚刚去世了。而那个抱住她们的女人,并不是孩子的家人,而是一个在医院看病的病人。发帖的人说:世间的邪恶和慈悲,总在不经意间出现。帖子的点击量几个小时就过了十万。
热评第一名点赞过万,回复过千。
“这些医生不配做人,让孩子失去了妈妈,应该让那个人渣偿命!”
“查到了,人渣是心内科的!要求严查,交出凶手!”
评论中,一片喊打喊杀,隔着屏幕都能问到血ye的腥臭味。
短短半天,长征医院就发了声明,大意是,已经将心内科主任停职调查。
网上一片欢呼声。
当赵远志看到这些的时候,脸上没有出现任何表情,他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他坐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只留了一盏台灯。手机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有了一些苍白的颜色。
赵远志关掉了屏幕,房间里只剩下昏暗的光。他靠在沙发上,望向天花板,粗粗的喘着气,胸廓剧烈的起伏,像一个过度运转的奇怪的机器。半晌,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把手机摔在了沙发上,手里弹了一下,屏幕亮起,照亮了周围的沙发,几秒钟之后,屏幕关闭,又恢复了昏暗。
门铃响起。赵远志赌气的望着门口的方向,喘着粗气,没有动作。
门铃再次响起。
一阵烦躁。
赵远志走到门前,猛地打开门,是张庭。
他用手一甩,门猛地关上,被张庭一掌挡住。
“干嘛干嘛?心烦就拿门出气啊?”
赵远志没有说话,径直又回来书房,坐进昏暗里。
张庭关上了门,有些担心,他收起了那个有些戏谑的笑容,担心的看了一眼屋里,提着一大半东西跟着赵远志进了房间。他把那一大兜子东西放在地上,发出一些金属碰撞的声音。赵远志看了那个袋子一眼,伸出了手。张庭并没有理他,用手一撑,坐在了地上。赵远志冷着脸,站起身,坐在了张庭身边,打开袋子,发出“呲啦”的声音,拿出一罐啤酒,抠动拉环,“嘶”的一声,他仰起头,一饮而尽。
张庭用眼睛瞥了赵远志一眼,伸出一只手,把塑料袋拨开,拿出一罐,“嘶”。他把啤酒聚到赵远志面前,赵远志把空啤酒罐放在一边,推开张庭的手,又拿起一罐啤酒。“嘶”。
张庭笑了笑,收回了拿着啤酒的右手,喝了一口。他曲着右腿,把右胳膊放在膝盖上,眼睛盯着手里的啤酒,似乎在昏暗的灯光中分辨啤酒罐上的文字。
赵远志拿起了第三罐,“嘶”。他喝了两口,突然停下,把那罐啤酒聚到张庭面前。张庭用自己手里那罐几乎是满的啤酒,和赵远志的罐子碰了一下。赵远志没有作声,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又把啤酒放到嘴边,一饮而尽。
张庭笑了一下,把自己的啤酒喝了个干净,又拿起一罐。
赵远志默不作声,只有在咽下啤酒的瞬间发出些“咕咚”的声音。张庭也不说话,一口一口的喝着啤酒。
一打啤酒,变成了一打啤酒罐,张庭捡起滩在地上的袋子,把啤酒罐们一个一个扔进塑料袋。
赵远志仍然坐在原地,他靠在山上,微醺,望着天花板。
张庭收好了罐子,弯下腰去,拍拍赵远志的肩膀,用力捏了一下,起身去了门口,门关上了。
赵远志坐在昏暗里,地板微凉。书在不远处散发出独特的香味,混合着啤酒味儿。他的身上微微有些出汗,粘腻,有些腥臭的味道。
赵远志闻着这奇怪的味道,仰着头,世界像静止了一样。
第二天,夏辛夷看见赵远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看了那个帖子,担心了一夜。当看到赵远志的黑眼圈的时候,她的担心更加重了。
“严重吗?”交班结束,夏辛夷拉着赵远志,低声问。
赵远志露出一个看似“笑容”的表情,说:“不知道。”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大家如惊弓之鸟,转头看去,是一个光头,后面跟着一个有些畏首畏尾的人。大家不认识,可赵远志却一眼认出了他。是张强,那个因右心衰竭死亡病人的家属。
赵远志下意识的挡在了夏辛夷前面,问到:“你们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们。”陈哥的嘴微笑着,可是眼睛周围没有任何变化。
赵远志咬紧了后槽牙。夏辛夷感到事情不对,想跟赵远志站在一起,向前挪了一步,可赵远志立刻知道她想的事情,也向前了一步,用手把夏辛夷拦在了身后。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都停止了手上的工作,有人看着光头,有人看着赵远志。气氛一片紧张。
“主任不在。”赵远志说。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