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来,真的跟了你,确实没别人欺负我了,你一个人欺负我就够了......"
"别说了,"潘云来猝然打断了他,他把白童抱得紧紧的,胡乱亲吻他的头发,
一颗心被碾成烂泥,痛得锥心蚀骨,他不是一个敏感细腻的人,很少会换位去体
会别人的心情,但此刻面对白童这样平静的叙述,以及这平静叙述下沉重的诘问,
他忽然想到他要白童的第一个夜晚,白童哀求的时候,在他身下哭喊的时候,第
二天醒来他跟他交换那些东西的时候,童童当时是怎样一种心情呢?是不是对全
世界对所有人都很灰心失望?被喜爱仰慕过的人伤害是不是会伤得格外痛彻心
扉?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时候狂妄嚣张的自己。
"别说了,童童,对不起,"潘云来抚摸着白童的眉眼和嘴唇,眼角溢出酸涩的
泪水,"我知道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但我愿意用所有余下的时间去弥补......你
相信我。"
白童木然承受他的亲吻和爱抚,听着他发自肺腑的承诺,看着这个强硬的男人难
得流下的眼泪,心里却没有太多感触,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已经故去,他
心里一直赘着的那块名叫"爸爸"的石头也已经不复存在了,如果说还有什么能
触动他的话,反而是他答应了要养活的那个,跟他非亲非故的孩子?
而且,他了解潘云来,这个人或许真的会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但他不会后悔,也
不会改变,他目标明确手段狠厉,只在乎结果。他现在乖乖的,潘云来会出于所
谓的爱,对他极尽宠爱,但如果哪一天他再一次犯了禁忌,潘云来的霸道强硬还
是会卷土重来。
没有拒绝的权力,那不叫爱,只能叫占有。
"三哥,你问我爱不爱你,你想听到怎样的答案呢?我也不知道,我也想问我自
己,我不爱你,还能像宠物一样依偎在你身边,但如果我爱了,是不是就连猫狗
都不如了?"白童终于说完了他想说的话,他闭上眼睛,耳边飘着潘云来不太均
匀的呼吸声,"对不起,我无法回答你。"
白童不记得这个晚上他是怎么睡着的,他也对潘云来后来的反应全无印象,他只
记得第二天他醒来时,海面上太阳将升未升,海天相接的地方,是一片瑰丽的粉
红。
他借着微熹的晨光看了看潘云来,他的脸颊和眼睛有些浮肿,不知是不是昨晚Jing
力耗费太大的缘故,他睡得很熟。
白童轻手轻脚地起身,披了件睡袍,就出了门,他在酒店大堂拿了一个专为游客
准备的漂流瓶,向大海走去。
海滩上有些人在看日出,他们眺望着东方,眼中满含期待。
白童把漂流瓶抛向大海,他想,如果真的有海神的话,希望他能够听到我的期待
吧。
漂流瓶里,信纸被仔细卷成一团,上面写了几行字:
我爱他,但我不能放任自己爱他,因为我也爱我自己。
我毕竟不是宠物,我做不到无知无觉任人豢养,
我也不是神仙,我做不到原谅一切普度众生。
我很快就要走了,我许愿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他可以喜乐平安。
我也许愿在离开他之后,我可以自由快乐。
二十六
四年后,距离云城200公里的小城。
白童从噩梦中惊醒,惊恐之中,他习惯性地寻找身边那个火热坚实的怀抱,但不
出意外摸了个空,白童彻底清醒过来,抚着心口苦笑,四年了,怎么还是改不了
这个毛病,看来潘云来对他的影响真是深入骨髓,那五年时间,潘云来成功把自
己变成了白童的唯一,唯一亲近的人,唯一可能的依靠。无论好的坏的,记忆刻
进本能,成为一种条件反射,清醒的时候可以强迫理智选择无视,可午夜梦回神
思迷离时,白童就管不了自己了。
他望了望他大床旁边放着的一张小床,一团软绵绵的小男孩睡得正香,白童爬过
去,在男孩侧颊上轻轻印下一吻,心里安静下来。
白童又梦到冲天火光之中,潘云来冲进别有洞天救他,他英俊的脸上布满黑灰,
汗水和泪水交织出一道道浅白的沟壑,他在气势汹汹的烈火中撕心裂肺叫他的名
字,被滚滚浓烟熏得双目赤红,不断呛咳,突然,被烧断的巨大顶灯不堪重负直
直坠落,碎成千万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