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沉一叹,点了点头,而后蹙眉又道:“可如果皇帝陛下……”
“我既赌得起,也便输得起,倘若他有朝一日不再爱我,我自会成全了他。“感情的事是强迫不来的。
她什么都明白,却依旧义无反顾地走上艰险的道路。花破月看向沈宁,也多希望自己能什么也不顾。可是她又怎么跟沈宁比?她这脏污的身子只会令所爱之人蒙羞。
“别说我了,韩震在哪?”她惦记着他们三人这段公案,重开了话题问道。
闻言花破月沉默下来,拈了一颗冰粒子吃进嘴里,许久才道,“我不知道。”
“跟你说正经的,别又赌气。”
“我真不知道,他到宜州只与我见过一面,后就再没见过。”
“他跟你说了什么?”
花破月想笑未果,垂着眼道:“他说,黄将军欲娶我为妻,祝我与将军从此百年好合。”
“那是他的气话。”沈宁只得道。
花破月摇摇臻首,说出的话如叹息一般,“他是认真的,他一向都是认真的。”
“那你是怎么个想法?”
长长的睫毛遮住幽光,“我没什么想法。”
“死人才没想法!”
花破月蓦地抬起头,“事到如今我能想什么?韩震终不再纠缠,我自是高兴,可我这残花败柳怎能做了一品大将军之妻?作妾才是正经话!”
沈宁颇为心疼,“你如今苦尽甘来,又何苦还被往事所扰?”
“谈何容易?”花破月对沈宁也是无话不说,“你不知宜州的富贵人家,是从不将帖子送到花家的。”她直视她,“树欲静而风不止,世间皆是如此。”
“你花破月行得正坐得端,又怎么怕人说去?照我看来,你忍辱负重保得妹妹清白,又历经艰难藏了父亲遗书,致使沉冤昭雪,闺房里头的千金小姐几个有你这种气魄?她们不自省也就罢了,还有什么资格在后头说三道四?”沈宁怒道。
花破月被她这番话弄得想哭又想笑,就她护她护得跟个宝似的。
“你也别拿这些搪塞我,我知道你不是个软弱的,这些事闹心,也不至于让你消沉,”沈宁道,“我只要你一句话,你是爱韩震还是爱黄大哥?”
其实不消说她也十分清楚,她只是想逼花破月说出来。
“我不……”
“不要给我说虚的!”
话未出口被沈宁狠狠打断,正值二人大眼儿互斗时,琉璃在外禀报,说是花婕妤到了。
沈宁虽与花弄影早有隔阂,但体谅她与花破月是孪生姐妹,自是要让久违的二人见上一面,于是在花破月来前,就交待了琉璃适时去请花弄影来。
谁知双胞姐妹见了面,却都似有些拘谨僵硬,沈宁心有疑惑。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的一年里,花弄影曾修书一封,信中多述她在后宫不易,末了虽不明说,言语中却是暗示她出家为尼以保花府百年清白,以便将来外甥降世,不在宫中低人一等。花破月心头苦不堪言,连双生妹妹也嫌弃她的过往,何况他人?只是花弄影如此作法,还是令她心寒不已。
此时花破月中规中矩地见礼,花弄影居然也并不搀扶,由着亲姐向她行了礼数才让起身。
沈宁不由皱了眉头。
三人不咸不淡地说了会话,沈宁总觉着气氛古怪,心想双胞胎是否有体己话讲,正寻思着借口离开,昭华宫的太监却来叩头,说是皇后娘娘有请。
虽不知皇后有什么事,沈宁还是留了二人在宫中,贴心地让左右都退下,自己更衣出去了。
待沈宁一走,花弄影上前执了花破月的手,“姐姐,影儿真想你,梦里头也在想你!”
花破月心头一阵暖意,她反握了她的手,“姐姐何尝不想影儿?”
花弄影泪光盈盈,投进花破月怀里,花破月拍着她的背,“怎么了,影儿?”
花弄影摇了摇头,再抬头时却是一行清泪。
花破月怜爱地擦去她的泪水,“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姐姐,你不知道影儿……”花弄影哽咽不能语。
她不说,花破月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花弄影在宫中势单力薄,早已难以安身,如今沈宁一宫独宠,她的处境更加艰难,她轻叹一声,抚着她的发道:“影儿,你不如出宫罢。”帝王的心如今一心在沈宁身上,她的美貌都毫无作用,将来红颜老去,怕是更加凄苦,“宁宁如今贵为贵妃,找理由让你出宫应是……”
“姐姐!你在说什么胡话!”花弄影猛地弹起身来打断她,“我既一朝入宫,死也是陛下的鬼,姐姐怎能说出这般有违妇道的话来!”
“我舍不得你在这宫里头……”
“那末姐姐替我求求贵妃娘娘好不好?”花弄影急急地打断她,“如今贵妃娘娘圣恩正浓,姐姐可否请求娘娘分陛下一分宠爱于我?只怕是月月一两日也好!”
花破月有些为难,“影儿,这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