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来见那个‘人’,但再也没见过。我见到她那天,是我……。我妈以前跟我说,遇见了不要怕,他们不坏,也不要赶他们。他们走上这条路,说明他们已经很痛苦了。”
叶乔回头,女人放在栏杆上的手微微发颤,手腕上戴着一块不属于她的旧旧的男士皮带手表。叶乔蹙眉,忽然想起了蛋糕店老板说的最近常常去店里买两个小蛋糕的客人,大概,明白了。
树林里的天黑下来比树林外要快,叶乔看着就快压下来的黑,说:“她看起来很安静,不痛苦。我想,他也一样。”
女人低着头,肩膀微颤。沉默很久之后,一只手覆上另一只手手腕上的旧手表,手指,在表盘上轻轻摩挲。最后,额头搁在表盘上,抽泣。
叶乔是在女人离开石桥后才离开的。女鬼一直坐在石像旁,非常安静。小猫的骨气全软了,缩在塑料袋里被叶乔提着走,醒过来的傒囊打着哈欠:“叶乔,古尘他……”啊,说什么好呢。
叶乔笑,歪头蹭蹭傒囊:“嗯,现在回去。”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绷带
一所房子里,住着一群要死未死的人。
张然今年十九岁,去年高考后就没再上学。一是成绩不好,考不上;二是没钱;三是父母的关系让他整个人奔溃。
房东上二楼,敲门,张然放下手中的剪刀,去开门。张然和房东相处快半年了,但他还是不太敢直接面对房东的眼睛。期初他是觉得房东的眼睛太亮了,刺得他眼睛疼,后来想到自己的处境,觉得无地自容,现在,一圈一圈缠着绷带,避免见所有人。
房东四十多岁,身材不胖不瘦,头上也没秃顶。他面容和善,总是带笑,人也特别好。这一屋子寻死的人,都是被他救下来的生命。张然低着头,声音有点小:“……什么事?”
房东看着张然脖子上的白色绷带,说:“明天是老刘为大家准备早餐,我想让你帮帮他,你愿意吗?”
张然没说话,抠抠裤子,点头答应。
房东走后,张然回到桌前,继续往身上缠绷带。
第二天一早,瘦小的小老头老刘提着菜篮去早市要食材。他们吃的东西大部分是要回来的,因为房东除了有一栋带院子的两层楼老房子,并没有什么存款。而且时不时还要去做义工。所以对房东有点了解的摊贩,会把择选出来的食材送给房东,也算做点好事。今天早起的老刘没有等张然一起去早市,一个人提着菜篮子在菜摊前要到了一天的食材,还要到了粉条,回去之后,可以做汤粉吃。
张然其实早就起来了,他一直站在窗前,看着老刘出去,回来。他的内心一直在挣扎,他厌弃自己,也讨厌所有人,他想帮忙的,但就是走不出那一步。他从小生活在一个没有温度的家庭,爸爸妈妈都当他是累赘。两个人在家经常吵架、打架,不吵不打的时候就冷暴力、语言暴力。他觉得他的敏感脆弱又扭曲的心理,是爸爸妈妈共同造成的,所以他恨爸爸妈妈,恨不得他们早点死,早点离婚。爸爸妈妈最终也确实离婚了,还选了个特别的日子去的民政局签字。那天他高考,人生转折点,关键点。他们抛弃他,他期待已久的抛弃,最后,他绝望了。他缩在爸爸妈妈都不要的房子里玩自杀,一次一次割腕,一次一次包扎,他想死,也怕死。——嘴角抽搐,手颤抖,他觉得自己好没用。
这时,楼下响起了房东亲切有温度的声音,他在跟沉默的老刘说话。张然嘴角的抽搐变成难看的笑,他抽掉手腕的绷带,卷成一团,装口袋,下楼。
下楼后,张然杵在厨房门口,朝着房东的方向,看看背对的老刘,无所适从。房东对着张然笑笑,又回头对低着头一直在盛粉条的老刘说:“看,帮手来了。”
老刘没说话,装粉条,加青菜,加rou。房东端着盛好的汤粉去客厅,张然让开,茫茫然学房东的样子,把盛好的汤粉端去客厅。
客厅里的人,也全都起来了,有的佝着,有的站着。汤粉上齐后,和房东、老刘、张然一起坐着吃。他们这群人虽然住在一起,但很少交流,也没什么话可说。一顿早餐下来,只有房东吃粉喝汤的声音。
吃完了早餐,房东带着一老一少去医院做义工,其他人,有的抱腿坐在角落,有的在院子里蹲着。老刘在用洗衣机洗衣服,洗好后晾晒在院子里。这片区域的房子都跟房东的房子差不多,早年建的,都有好几十年历史了,位置不算偏,但除了每家每户一个两个老家伙,基本没人来这租房,所以,安静的很。
老刘晾好衣服,准备再去洗床单。他洗的衣服不光是自己的衣服,还有住在这里的其他人的衣服。他最近在努力,跟着房东的步伐慢慢努力,他不指望自己做这些事能得到大家的感激,但还是想在死之前做个看着像活过的人。老刘是个孤寡老人,老伴离开他十年了,子女不孝顺,不回家看他,也不给钱赡养。他一个人,说不定哪天就能在孤独中死掉。他认识房东是个意外,那次他生病,没钱治,想着死了也就算了,结果被邻居发现,打了电话,但没送去医院,而是来了几个电视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