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那段石阶不长,仅有八格。想来也摔不死人,仅多就擦破个皮。太后要小产就自是要轰轰烈烈惊天动地地小产,文武百官都是我的证人,到时皇帝想让太医胡诌也不行。
翌日,乌云滚滚,Yin雨绵绵,是个小产的好日子。我穿了身莲青色的翠纹直裾,挽了及地的披帛,携了如歌如画如诗如舞便款款地往目的地前去。
我算准了时间,算准了地点,算准了证人,唯独算漏了宁恒。
我脚一滑,正欲扑腾腾地滚下去时,宁恒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拦腰就搂住了我,我的脸碰上了宁恒的胸膛。
我的大脑空白了会,然后我听到周围一大片的抽泣声。
宁恒松开了我的腰,我扫了一眼周围的朝臣,沈轻言目光平静地看着我。他依旧温文儒雅,依旧面貌如初,依旧是大荣王朝的姑娘的不可触及的梦,但我却发觉如今我的心头没有荡漾。
我移开目光,淡淡地道:“哀家无事,如歌,扶哀家回宫。”
众人纷纷躬身迎送,如歌扶着我,宁恒站在了我的左侧,我迈出第一步时,沈轻言抬头望了我一眼,那一眼深不可测。
我的步子颤了颤,宁恒倏地伸手扶住我的右臂,轻声道:“太后,路滑。”
如歌和宁恒倒是默契得很,他一扶,她就立刻松了手,默默地退到后面。宁恒掌心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了过来,我沉默了下,方再次抬起步伐离开了。
回到福宫时,我从妆匣里取出沈轻言送我的如意香囊,我轻轻地晃了晃,香味依旧,铃声依旧,但那时的情思却淡了。我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许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同宁恒相处久了,不知不觉中对沈轻言的心思也就淡了。
我晃了晃手里的如意香囊,正望着出神时,身后却忽地传来了宁恒低低沉沉的声音。
“太后。”
我回过神来,收好了如意香囊,方淡道:“何事?”
“今日太后滑了下,恐是扭到了筋骨。不妨宣太医来看看。”
我道:“并不痛,不碍事。”
宁恒上前一步,道:“此时不治,定会留下病根。”
我眯眯眼,站了起来,踱步到宁恒身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我道:“致远,你如此关心哀家,莫非当真是对哀家情根深种?”
他一愣,眼睛再也不敢望我,微微地垂着眼,道:“致远当日所说的,句句属实。”
“嗯?哪一句?”
他耳尖颇红,“致远对太后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倒是个好词。”我顿了顿,道:“那么倘若一日,哀家和陛下一同掉进水里了,你救谁?”
宁恒怔楞住了,他抬眼看着我。过了好一会,他方道:“救太后。”
“哦?”我挑眉,“怎么说?”
他答道:“陛下会水性。”
我一滞。
宁恒此时又执着地道:“太后还是让宣太医来看看罢。”
我无奈了,唯好道:“就依你的意思。”
我真真是看不懂宁恒,初以为他不过仅是皇帝派来监视我一举一动的心腹,可随着这些日子的相处,宁恒对我可谓千依百顺,事事关心,且无微不至。宁恒的面相虽是及不上沈轻言,也不及沈轻言温文儒雅,但不同沈轻言比,宁恒委实是个俊郎君。
常宁同我说,她之所以对驸马情根深种,就因驸马在不知她的公主身份时,仍旧衣带不解地照顾了整整一月。她感动了,所以她不顾一切也要这个驸马。
常宁出阁前,还笑yinyin地同我道:“绾绾呀,女人感动感动着,就会爱上那个男人了。”
我抬眼碰触到宁恒温柔的眼神,我的脑子腾地冒出了常宁的话,我面色立即一变,冷声对宁恒道:“你出去。”
宁恒微微一愣。
我转过身,冷声道:“哀家让你出去,你听到没有?”
宁恒此时方应了声“是”。
我叹了声,宁恒离开后,我的心思一团糟。我方才也不知在发些什么脾气,好端端的我就变脸了。幸好宁恒是软柿子,我怎么捏他也不会生气。
我揉揉眉,觉得我该早些小产了,然后名正言顺地把宁恒赶出去。再这样下去,我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过了些日子,我蓦然发现我的肚子变回了扁平状,脚步也不浮了,几乎所有喜脉症状地消失了。想来是我停用了那“安胎药”的缘故。幸好之前隆起的也不明显,加上我平日里也爱穿广袖宽袍,松松垮垮的,不贴近地看倒也难以察觉出来。
这几日我想了个法子,正好恰逢中秋,依照惯例,宫中定是会有个中秋宴。我召来了礼部尚书,将中秋宴的地点由御花园改成了含光湖上。
上回摔跤不成,这回我来了跳湖。如今天气微凉,倒也不冷,在湖水里泡一泡,顶多就病上几日。但这假胎倘若再怀多几日,定是要招皇帝疑心了。如此一来,我还不如走招险棋。
中秋宴那一日,官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