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学又有神器傍身,但始终一介凡人,耳窍中瞬间淌出浓厚的血来。
“阿恒!”卓月门长翼一卷,将中天坠落的苏恒接住了。
苏恒只是有些头晕,伤并不重,刚落地便站稳了,她不动不摇的冲天上拱了拱手道,“您就是黄泉之主姬人与吧……我先后在皇兄、魔主和国师的口中听过您的大名,今日还是第一次得见。”
苏恒说着,抹了一把耳下的血珠,又道,“这份见面大礼我先收下了。”
她的耳朵刚受创,导致大部分的声音听不分明,持续的眩晕甚至让苏恒有些不辨方向,可她骨子里是要强的,更何况这种时候,她也不能示弱。
姬人与的身形笼罩在黑雾当中,他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与这些魂魄全然不同,虽无怨气,却是锋利而冰冷的,如穿胸之刃,卡在肋骨里,连拔都拔不出来。
而在他的身下,卓月门建立起来的牢笼一间间崩塌,不仅仅是大楚,整个人间宛如炼狱,悲呼哀嚎之声却难达天听。
“我实在想不通你要干什么……”卓月门的手从苏恒肩上拿开,保全了她的尊严,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随即想了想……你本质上是千年前的我,而那时的我想要什么?”
“生灵涂炭,六界不生,我想让一切回归混沌,我想要西海之畔再生一棵灼木梧桐。”卓月门的目光落在苏恒的后脑勺上,苦笑着道,“因为我知道,梧桐已枯,她跟苏忏并不一样……她的修行尚浅,所以投胎转世后便是另一个人,阿恒不是灼木梧桐,我可以借此装作糊涂,但你不行……”
“执念深重,我如何糊涂?”姬人与反问,“我本来就是一团戾气,万千怨恨,你现在才想明白?”
本是争锋相对的立场,但这两人说话却显的相当心平气和,苏恒不怎么灵光的耳朵里进进出出勉强听懂了几个字,譬如“梧桐”譬如“执念”再譬如“阿恒”……
“阿恒,你听我说……凤凰于大楚现身,必会引起其它诸国的不满。我象征天下百姓,本应秉承公道,不以国界为偏袒,现犯禁在前,暴露于后,这国师是做不成了,沈鱼此人不错……你可托付。”卓月门忽然掰着苏恒的肩膀道,“我弄不清楚对你的感情,为父?为师?为兄?为恩?或为情爱……但我执着,若有来日,我必亲证,你等我。”
苏恒实在是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把卓月门这番难得正经的话听清,甚至比方才还不如,满耳朵都是“嘶嘶”的锐明。
但她却从卓月门的脸上以及唇齿间读懂了告别,苏恒从小就知道何为孤家寡人,她虽重视皇兄,重视卓月门,却也知事到如今,自己与他们已远非同路人。
大楚太小,容不下今生前世,更容不下六界安宁。
“你去吧。”苏恒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故此这话相当一定程度上是吼出去的,将满心戚戚的卓月门唤回了神,还为这般不解风情而上火。
苏恒又道,“去做你要做的事,别逃避了。”
“那阿恒……再见。”
卓月门的话音一落,人便化作一只浴火的凤凰,夺目的仿佛星河倒悬,乌云在他的翅缘上被烈火焚烧殆尽,呵气成冰的严寒四散逃逸,暑气从地底蒸腾起来,四时之序不变,又是一年好风景。
正在城墙头部署阵法,焦头烂额的沈鱼举目而视,金色的凤凰驱逐着黑暗往西而去,天空中两方势力角逐,导致这天忽明忽暗,忽冷忽热……自古以来神仙打架就是这个德行,从不管民生多艰。
沈鱼是个踏实人,也只看了这一瞬,便收回目光,将手中令旗插在烽火台边上,城墙外是无数游魂野鬼,城墙内是无力自保的千万百姓。
清源观纵使倾巢而出,连门童带扫地的杂工,上下不到百人,然道之所在,一人一剑尚要赴死,更何况沈鱼这些年被苏忏坑出了天地不畏的盲目自信,几十人便是大军,可抵雄师百万。
而苏忏也正在赶来的路上,空中与卓月门撞了个正着。
卓月门之前伤了元气,虽有恢复但始终不比姬人与这般从头到脚安然无恙的。
他自胸脯后背至尾巴上的毛都有缺损,加上爱臭美的品性,这时候更是一毛不拔,可凤凰同魅鸟,修为全在羽毛上,因而在姬人与的狂轰滥炸下,越发显得狼狈。
他们纠缠中乍然看见一道虚影似的苏忏,姬人与先暗道不好,卓月门又暗道不妙。
前者是怕左右夹击,后者是怕这副狼狈让苏忏着眼,再落他的话柄。
谁知,这两人心中的小算盘还没打完,苏忏已然冲了过来。
他身上最顺手的那支朱砂笔留在了泰山府,但薅了洛明那些个毛总是有填漏的作用,现下正蘸了天霞作朱砂,也不磨蹭的挥向姬人与的尾巴骨。
要是能将这东西削下来,尾羽无附着之处,姬人与必然遭受重创。
魅鸟的巨翼在空中上下拧折,螺旋状攀沿向上,掀起狂风如浪chao,苏忏现在的身体不过一片镂空的符纸,刹那间被牵连入内,浮浮沉沉。
苏忏适应的很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