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
车夫驾着马车进酒楼后院买草料喂马,阮梨容站直身体,避过聂远臻的挽扶,缓缓往酒楼里面走。
两人刚在酒楼大堂坐下,小二尚未过来打招呼,一个中年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位姑娘,这是薄荷油,涂抹额头两侧,能消除晕马车的闷堵。”那人身穿蓝色锦袍,品貌出众,温煦谦和,阮梨容道了谢,正想婉拒,聂远臻已接过瓶子,对那人道:“多谢。”
“不客气。”那人拱了拱手,亦不再多言,转身走了,进的是大厅一角的包厢。
“你认识?”阮梨容见聂远臻拔出瓶塞要帮自己涂抹,忙伸手接过。
聂远臻的举止是信任那人,却又不似与那人相熟,故阮梨容有此一问。
“我见过他,他不认识我。”聂远臻低声道:“那人是陶氏商号的大管事,陶胜风的得力助手姚伯嘉,那包厢里面坐的,应是陶胜风。”
“前两天咱们就遇上他了,怎么今日才走到这里?”阮梨容疑惑,又悟起,笑道:“许是一路巡视商号,聂大哥,他是羽衣的大哥,咱们过去打声招呼吧。”
陶胜风坐在包厢里,随从在进门后就把随行携带着的轻烟一般的蛸纱挂到门上。这是他的习惯,绡纱软薄轻透,从里面能清楚地看到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清里面。
看到缓步走进酒楼的阮梨容时,陶胜风的心霎地提了起来,奔突着要跳出胸膛。他想压下,可是蹦跳的心无法沉寂。
他见过很多女人,她们一个个罗衣华服,粉面桃腮,妆容Jing美,在衣香鬓影里如花绽放,或娇媚或端庄或清纯,和那些女人比起来,他此时见到的女子并不是最美的,然而,她是与众不同。
她穿着平常的素色衣衫,黑丝缎般的长发用一根玉色丝带束紧斜绕盘成坠马侧髻,一点头饰没有,脸上也没有上妆,素净的面容,光滑莹润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
她的眸子柔美似一泓秋水,眼神沉静,那抹天然的淡泊从容,紧紧地吸住了陶胜风的视线。
在看到阮梨容疲倦地揉了揉额角时,陶胜风唐突地让姚伯嘉送薄荷油过去。
看到阮梨容朝自己的包厢这边走来时,陶胜风的呼吸停止了,他像毛头小子一样,周身僵硬,正襟危坐,一动也不能动。
☆、55惺惺相惜
陶胜风与沈墨然成为好友,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洛京城里四大美人,两个进宫当了皇帝的妃嫔,一个是皇帝的同胞妹妹,石太后所出德阳公主苻锦,一个是调香世家柴家的独生小姐柴福儿。
柴福儿不独貌美,最希罕的,是体有异香,所到之处,五丈之内,芳香扑鼻。
有人认为是调了香放在身上,于是有一帮好事之徒,把柴福儿骗到某处,据说使女婢剥了柴福儿衣裳,把她丢进河里洗刷了几遍,奇香却半丝没失。
柴福儿是天生带的奇香一事落实了,然她曾被人劫走,去衣洗身的传闻也人尽皆知。被除衣洗身期间有没有遭到侵犯,虽然好事之徒说是使女婢行之,却仍免不了遭人疑诟。
于是柴福儿虽身负美貌兼体有奇香,却无高门望族出色子弟求亲,高不成低不就,年华蹉跎,与德阳公主一起,成为洛京城里年已双十仍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这一年柴福儿的爹柴伯安再也等不下去,公布了消息,要在自家门前搭高台,效历代佳人,让女儿抛绣球招亲。
一般人只想着有热闹可看,察觉不到其中的商机,陶胜风则不然。
柴福儿名满京城,柴家巨富,柴家香声名在外,连皇宫里的贵人用的香薰香料香水,也大多出自柴家。这一番抛绣球招亲,吸引前去的人,除了贪财好色的,看热闹的,也有不少想寻机与柴家攀上关系的商户。
陶胜风在听说了柴福儿要招亲的消息后,就密令了手下人去和柴伯安商议,把抛绣球的地点改在场地开阔的西城城门口,陶氏商号负责搭抛绣球的高台,负责派出人员维持秩序,柴福儿的穿戴衣饰,均由陶氏负责,交换条件是,抛绣球时间拖足三天,陶氏商号要在高台四周竖许多宣传陶氏产品的牌子。
派去接洽的人回来汇报,柴伯安答应,明日便可拟好约定书过去签字,然后准备一切事宜。
陶胜风听说谈妥了,也没放在心上,毕竟,陶氏的生意那么大,每日光抽核帐目,签字批文,讨论各商号的进产销,就够他忙的了。
想不到,翌日傍晚,负责人一脸颓败来汇报,嘴边的rou被人挖去了。
竟然有人敢虎口夺食?并且,还能令柴伯安在与陶氏有口头协议时仍反悔,此人的嘴皮工夫,委实不可小觎。
胜败兵家常事,陶胜风没有恼羞成怒仗势压人,只是命手下管事密切留意着柴福儿招亲的进展,并留意着,是哪个商号的人说动柴伯安反悔的,他对那个人很感兴趣。
才过了两日,陶胜风就见到了令他感到好奇的那个人。
——沈墨然。
一个籍籍无名之辈。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