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憋着的那口恶气疯长。
迷糊中,眼前又是前世临死前血红的冲天火光。
心尖被那把火烧灼上,钻心的疼,无法压抑的恨。
阮梨容抿紧唇,一言不发朝厅门外走。
“姑娘,要不要喊县衙的人过去帮忙?”下人小跑着追问。
“不需。”带上县衙的人,未免使聂德和落人口舌,拿出来威吓足矣。
阮府门前的叫骂吸引了一帮好奇的路人,人越围越多,沈马氏有些惊怕,叶马氏跳脚叉腰却骂得起劲。
“阮梨容你个sao不要脸的,你个缩头乌gui……”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轻细的声音在叶马氏背后突然冒出,叶马氏吓了一跳,扭头看到阮梨容是从外面回来的,妆容严整,一时愣住。
“把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阮梨容轻声道,沈府的下人因她的突然出现一齐收了声,四周静寂,低沉的声音显得分外清晰,尖刀似的锋利,叶马氏机凌凌打了个寒颤,那污辱性的言语不敢再说,结结巴巴道:“我说,你不要脸,勾引墨然骗得我沈家五万两银子,给我还回来。”
“你沈家?”阮梨容轻笑,斜了沈马氏一眼,道:“沈太太,你妹子的话,我怎么听来觉得她才是沈太太?”
沈马氏本就胆气不足,被阮梨容用话一刺,张着口回不了话。叶马氏有心病,霎时面上充血哑了。
“乡亲们,你们说,阮家缺银子吗?”阮梨容面向围观的人群,微笑着大声问道。
“谁家都有可能缺银子,就阮家不可能。”一人应道。
“就是,阮家要银子,出一把福扇便成。”另一人接口。
更多的人点头附和。
阮梨容问话,就是要借阮家的声名,人群的反应在意料之中,阮梨容浅笑着又道:“乡亲们,沈家是那种人家无缘无故索要银子就拱手奉上的人家吗?”
沈家几代孤吝,名扬香檀,当即有人道:“沈千山嘴里要撬一个铜板可不易……”
“沈太太,你跟众乡亲说说,你沈家怎么会给阮家五万两银子的?”阮梨容扶了扶鬓边垂珠簪子,悠闲地看着沈马氏姐妹。
阮梨容越镇定,沈马氏越胆怯,叶马氏见她退缩,挺胸前进一步,高声道:“是你不要脸,借口什么我女儿伤马要你命索取巨额赔偿。”
“失敬,原来你才是沈太太。”阮梨容微笑,忽地扬手挥出,令人震颤的一声脆响,叶马氏脸颊红肿起一大片。
“你……你敢打人?”叶马氏捂着脸,双眼瞪圆。
“你女儿伤马要害我性命,我仁厚不追究,你却不识好歹还乱嚷乱叫污我清名,你说,你该不该打?”阮梨容大喝道:“叶马氏,当日你女儿要害我性命,香檀城里至少能找出十个证人,我当日不追究,不代表以后也不追究,我想,我未婚夫和公爹,很乐意替我报这个仇的。”
阮梨容穿戴齐整,找不到她与沈墨然苟且的证据,叶马氏已有些气焰低,她又是欺善怕恶之辈,给阮梨容这一厉声威胁,吓得遍身发冷,疾风骤雨抽打在身上般哆嗦起来。
“阿九,去县衙和姑爷说,有人在咱府门口闹事,让带了差役过来抓人。”阮梨容淡淡吩咐,尖锐的眸光扫向沈府的那些下人。
下人都是看菜下箸子之人,见沈马氏哑口无声,叶马氏在哆嗦,随即被滚油泼了一般,不等沈马氏吩咐,踉踉跄跄后退。
沈马氏略呆一呆,拉起叶马氏,风仪面子都不顾,逃命似的带着下人急忙走了。
没热闹可看,围观的人三三两两散了,阮梨容缓缓往大门里走。那医馆大夫来得许久了,因见喧闹得不成体统没有出声找人,阮梨容一脚踏进门槛了,再不叫就迟了,大夫迟疑了一下,唤道:“阮姑娘且慢……”
中了药物迷迷糊粗一直叫着自己的名字?
听大夫描述完,阮梨容确认,那人是沈墨然。
胸口的闷怒更盛,阮梨容瞬间脑子里想的是,做母亲的这头领了人上门辱骂,儿子却在那一边装苦rou计。
沈墨然,这是你自己送了机会给我羞辱。
“大夫,有劳我报信,请带路。”
暗淡的月光从天上照射下来,青石板路似乎漾起海浪般的波纹,沉闷的脚步声急促地响着,像阮梨容无法平静下的起伏激荡的心。
等会儿要怎么折磨沈墨然?先温柔緾绵,再冷语嘲讽?还是……
“阮姑娘,到了。”屋里静寂无声,大夫长叹,道:“方才刚开始有力气时在地上打滚弄得整个屋子咣啷震响,这会想必Jing疲力尽了。”
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住胸腔里的怒火,阮梨容缓缓踏进屋子。
看到地上的沈墨然时,无形的沉甸甸的大石压覆到阮梨容心脏上,一瞬间,她的躯体变得一片死寂,血ye不会流动,似乎连呼吸也失去了。
沈墨然一动不动蜷缩在地上,头发散乱,半遮住一张脸,眼睛紧闭着,嘴唇惨白,那张脸,枯槁如灰,扭曲,幻灭,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