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件事,所有人回家的时间都推迟了好几天。司明走的那天我去送他,临上机时我悄悄跟他说,"其实我知道你喜欢的女娃娃是谁!"
他一脸秘密被撞破的不知所措,我笑他,"放心啦,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低头沉默,"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马上就要出国了。"
我目送他消失在安检处,然后一个人坐机场大巴回来。
傅骁在寝室等我,方意已经走了,寝室又就剩下我们两个。
傅骁委屈又讨好地看着我,又不敢真的开口求我原谅。我其实并不气他,只是当种种不堪都撕裂在众人眼前,最后一块遮羞布都没了。尽管我早就知道瞒不过他们,但知道是一回事,拿到明面上被谈论又是另一回事。我小心翼翼维护的尊严,像冬天枯干的树皮轻轻一扯就掉落了。
我坐下来想了很久才开口,"我在网上看到一个支教活动,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就过去。今年就不在家里过年了,你代我陪陪我爸妈。"
他似乎是看透了我在想什么,只是摇头,"不用了,你不用躲我,我回家。"
他哪里还有什么家可回……
"虽然只剩一栋空房子,但好歹是我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况且,我要是真回去了,他们总不至于连顿年夜饭都不带上我……"
他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这原本就是我该过的生活,你不用愧疚。"
我抬头看天花板,想让眼泪倒流回去。被他强暴的时候我没哭,被揭开丑陋伤疤的时候也没哭。但此刻听着他的话,泪水却止不住地往外涌。我从来不会负疚,我只是心疼他。
就算他不接受我,就算他让我蒙羞,但只要一想到他要独自一人回去,我就心痛。我知道他不可能联系那两家人,一个人再怎么孤独也好过在一个不受欢迎的家庭里自我凌迟。我怕他一个人守夜,怕他一个人迎接新年的到来,我不想再让他那么孤独寂寞了……
我不敢看他,仅剩的骄傲早就破败不堪,"傅骁,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想好了再回答我。我不要你任何承诺,一点点都不要,我也给你时间慢慢考虑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你只想问你一句,你真的喜欢我么?"
如果我再勇敢一点,看一看他此刻定是痛苦到扭曲的脸,我肯定不会逼他。但我始终不够勇敢无畏,始终rou身凡胎,我一心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自己抛却所有顾忌的理由。
傅骁啊傅骁,只要你说你喜欢我,哪怕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也心甘情愿为你倾尽所有,我真的只想听你一句喜欢……
我等了很久,等到眼泪也干了,等到心都痛得麻木了,却没有等到傅骁开口说一个字。
天都黑了,我胡乱抓了书包,终是落荒而逃。
这一夜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寝室,我在廖佳琳带我来过的gay吧门口站了很久很久,看着来来往往对我投来各色眼光的人,我差一点就一脚跨进去,不过是一间酒吧而已。
我在那里站了一夜,看着一对对醉生梦死的情人从平白无奇的铁门里走出,看着路上彻底地寂静。我几乎自虐般地想像着傅骁和一个个女人滚床单的情形,我也可以走进去随随便便跟一个男人回家,快乐地沉沦,但我此刻最恨的却是我为什么不是个女人……
我在凌晨几近天亮的时分终于耗尽了所有Jing力,行尸走rou一样回了家。
梦里迷迷糊糊发起了高烧,意识不清。好像什么都是梦,什么都是轻飘飘的没有重量。我叫傅骁的名字,但是那些虚幻的人影没有一个是他。
醒来时母亲红着双眼坐在我床边,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发不出声音。
母亲赶紧把水递给我,我喝了水,嗓子恢复一些,轻轻捏捏她的手,"妈……"
母亲看着我就开始掉眼泪,"游攸,你告诉妈,你跟傅骁到底怎么回事?"
我轻笑,"哪有什么事,你乱想些什么呢!"
母亲不听,"你别骗我!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叫傅骁,我给他打电话,他什么都不说……"
还是什么都不说么?连来看我都不愿意来了,大概是真的已经做好决定了吧。
"你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告诉妈,你是不是喜欢他?"
我笑,"妈,我能有你喜欢他么?你喜欢他都喜欢得恨不得人家做你儿子了。"
"我是想他做我儿子,但我没想让他做我儿媳妇!"
我再笑不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真傻又愿意装傻的人太少了,我徒劳无功地期盼着所有人都一无所知,到最后发现最傻的只有我一个。
母亲握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