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也跟着忙碌起来,拍摄了一整天,谁都想早点结束,收工休息。
不像平日里几位主演结束拍摄后的情景,周围的助理和工作人员都围上去,补妆的补妆,递水的递水,更别说下了雨,就是没下雨都会有人过来撑把遮阳伞。
而此时,没人顾得上龙套演员是不是还在雨里浇着。甚至不在意他是否知道拍摄已经结束了。
纪匪站在雨中,单薄的衣服被雨水打透,浸shi,贴在皮肤上带着重量直往下坠。腹部隐约传来似有若无的痛感,经秋日的凉风一吹,他晃了晃,身边嘈杂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结束了吗?
结束了啊............
他仰起头,任由雨水打在脸上,沿着Jing致的脸部轮廓滑下去。
不知是不舍还是别的什么,也不知那是雨水还是百感交集的泪水。
“你是非要把自己弄病了才肯消停吗?”纪匪突然被一条毛毯裹住,接着叫人半搂半抱地弄到了那边的小棚子底下。
周南拿过刚刚准备好的干毛巾,有些粗鲁地按在纪匪头上揉了两把,没好气地说道:“新买的毛巾,你自己擦擦。”
纪匪裹着毛毯坐在塑料凳上,听话地拿着毛巾擦头发,本就白皙的手指被冻得显出几分苍白。他整个人都在抖,淋了雨被风这么一吹,冷倒是次要的,不过刚刚胃部的疼痛一点点加重,像是知道了他此时无暇顾及一般,疯狂地在腹部蔓延着。
“算了,还是我帮你吧。”周南心说奇怪,被雨淋了也不至于难受成这样,是体质太差?他从纪匪颤颤巍巍的手中把毛巾抢了回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轻柔地给他擦着头发,周南觉着这是自己这辈子最温柔的时候了。
“谢谢啊。”纪匪的声音闷闷地从他手底下传出来“我就是想多在那待一会儿。下次进组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了......”
周南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直是个不清楚自己该怎么走,同样也没有目标的人,所以才能说到娱乐圈玩就随意地混进来。这种强烈的,对某种事业理想的热爱,他搞不懂,也体会不到。于是他只能拿开毛巾,安抚似的揉了揉纪匪的脑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纪匪现在都还是在抖着。
“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问出这句话后,周南就知道他不需要答案了。
他只隐约听到了像是撒娇的一声沙哑的“疼”,然后纪匪就裹着毯子,迷迷糊糊昏了过去。
纪匪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挂着点滴,胃部隔着一层衣服,贴着两个总见剧组女孩子们用的暖宝宝。
他侧过头看去,发现周南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心下了然。
帅气冷硬的男人抱着胳膊靠着椅背。那么高的一个人,也是委屈他坐在这儿了。只见周南凌厉的眉毛微微皱着,闭着眼,刀削般的面容在纪匪眼里好看得过分。不过对不熟悉他的人来说,应该是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被盯着的人听到响动,他睁开眼,先是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就收敛住,恢复成往日的冷静锐利。
“醒了?”周南按着太阳xue说道。
“恩,又麻烦你了。我这是昏过去了?”纪匪撑着手臂坐起来,周南伸手过去给他拽了把枕头垫在腰部。
身上的暖宝宝滑了下去,纪匪把它们拿起来又放到紧贴胃部的位置。
暖洋洋的,像是记忆深处遗忘多年的母亲手掌的温度。充满爱意与怜惜,小心翼翼地抱着他。
“胃粘膜破损,你的胃一直不好吗?”周南把诊断书递给他看。
纪匪接过扫了一眼,像是早就知道的样子,垂下眸子淡淡回答道:“小时候不听话,留下这么个病根,好多年了,吃的不注意就会严重。”
见周南没说话,他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不过打几天针就好了,我都习惯了。”
“家里人就由着你这样吗?他们不知道?”周南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深邃的眼神暗了暗。像是一个固执的小孩,面对心里最深重的不甘和愤怒,偏要问出个答案不可。
纪匪抬头和他对视,眼神有些惊慌,但却并不躲闪,好看的瞳仁泛着水色氤氲成一片淡淡的薄雾。
“家里人......他们........不知道,也管不了我。”纪匪不想叫面前的男人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没有家人了,如果坦白秘密会给别人平添一份消极的情绪,那还不如扯个谎糊弄过去。
在短暂的对视中,他觉得周南在他面前卸下了表面的伪装,否则,自己怎能恍惚在他眼中看到一丝脆弱和偏执。
他们就如同荒原之上两个孤单的灵魂,于静谧之中碰撞出小小的火花。踏过寸草不生的土地,跨越干涸枯竭的浅川。路途悠悠,寒鸦万点,旷远的天际传来风的呼啸,弹奏出一支并不好听的曲调,但它的名字是宿命。
宿命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俄狄浦斯兜兜转转想要破除被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