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趟慢摇么?就是以前区德力开的那个酒吧。”
司机抬抬下巴,示意他看车牌。
带着红标呢,不合适开去那种地方。
“你这手还伤着呢,也不能喝酒,等养好再出去玩吧?”
厉海听进去司机的话了,老实地坐回车里回家养伤。
今天来家里看他的家长里,有一个就是干护士的,住在隔壁楼。
那个大姐特别热心地每天上班前来给厉海扎针,这样就不用厉海来回跑了。
无所事事养伤的厉海跟无所事事养胎的厉妈妈经常对坐着晒太阳,厉妈妈还会拿点儿文艺的书看看,厉海只能无聊地刷手机。
那天下午,厉妈妈忽然问他:“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啊?”
“啊?这不是接你的班么?”厉海放下手机,眯着眼看吊瓶还有多久打完,“我觉得在幼儿园待着挺有意思的,比以前轻松多了。”
“让你去幼儿园,一是我这怀着孕体力跟不上;二是让你跟孩子们在一起散散心,别总想以前的事,但小魏走了也快一年了,我知道你难过、愧疚、遗憾,我也和你一样,可我和你爸都是自私的,我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直在过去走不出来。”
“妈,说什么呢?怎么就走不出来了?我这不是过得挺好的么?”厉害咧着嘴笑了笑,看着吊瓶里最后的药ye滴完,催促他妈,“妈,快给我拔了,我尿急。”
厉妈妈站起来给他把针头拔了,看他风一样蹿进洗手间里,眼里满是担忧。
他总是这样,装着没什么事一样,心里有苦谁都不告诉。
关了洗手间的门,厉海站在洗手池前看镜子,感觉自己这几天脸有点儿肿。
他把左手的石膏拿下来,试着活动五指,像是五根胡萝卜。
厉海莫名有些烦躁,或许是因为厉妈妈提起了过去的事过去的人,他怎么没走出来呢?他不是大院幼儿园最受欢迎的男人嘛,那么多孩子喜欢他,他看起来哪里不高兴不正常了?
五指被绑太久,指间总有种黏黏的感觉,让人难受。
洗手间的门忽然被敲响,是厉妈妈觉得他在里面待太久:“小海,是不是不方便啊?要我帮忙么?”
厉海把门打开,一路哭笑不得:“妈,我都多大了。”
厉妈妈没应腔,看着还有些伤感地抱着肚子回屋了。
厉海没追上去,他觉得现在的心情不适合安慰人,大概生病的时候是会让人情绪不好的。
他在客厅坐了好一会儿,敲了敲他妈卧室的门,说了声:“妈,我出去溜达溜达。”
这么说着,他也没什么目的地出了门,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居然就走到幼儿园来了。
门口站着两个哨兵,应该是从大院正门那儿调来的。厉海跟门房大爷打了招呼进门,往院子里走的时候看到铁栅栏外面还有全副武装的巡逻士兵,看起来真是戒备森严。
只是这紧张气氛并没有蔓延到房子里面去,厉海进到楼里的时候看见孩子们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还是傻嗨傻嗨的。
小朋友看见他来,都凑了过来。
小小班的小橘靠自己腿短头大的优势从人墙里爬进内环,牢牢抓住了厉海的裤腿,指着他包的粽子一样的手大喊:“几头!”
厉海单手把他抱起来,笑呵呵地:“哟,会说话了。”
小橘点点头,炫耀自己为数不多的词库含量:“介个!几头!”
“厉老师,把孩子放下来,别伤着你手!”王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孩子们怕她,立马散开了。
厉海把小橘放到地上,他记得那天王老师喊得声音最大,好像还晕过去了。
他询问了几句王老师的身体情况,看孩子们都回到了教室,自己找了间活动室坐在最后一排,听孩子们叽哩哇啦地说话、唱歌。
一晃就到了日落西山,厉海觉得在幼儿园的时候,时间似乎总过得特别快。
他这几天在家呆的闷了,不太想回去,送走孩子们以后给他爸打了个电话,佯装有朋友请客吃饭,然后自己打车去了慢摇。
为什么又去慢摇,而不是什么快摇、慢滚的,厉海归因为惰性。
懒得找新地方。
谁说他去慢摇就一定是看温轻的呢。
他去老地方追忆和奥黛丽的深厚友谊不行么?
到酒吧的时候,台上正在唱歌,换了个女歌手,也没乐队了,她自己弄了架电子琴伴奏。
女歌手声音低低的,染着一头桃红色的头发,并不跟观众互动,自唱自的,想起什么唱什么,挺酷。
厉海看着摇晃的追光灯下那个歌手,越看越眼熟,终于发现原来那是小龙人。
她慵懒地唱着,和那天嚣张地摔着猫鞭子的小老板判若两人。
厉海喝着盐味的气泡水,喝了三罐。
得去趟厕所。
出来的时候在洗手池洗手,想着上次在这儿洗手,遇见了温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