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心疼的一瞬间已经过去了。
三三推门进来的时候,北北已经两个小时没有动过,他支配不了自己的四肢。
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因为失望,因为心死。
他不要北北再这样伤心,所以三三做了一个决定,他要给这个男人很多很多的爱,很多很多,就象他当初给那个人,但是那个人却没有在乎过的,很多很多的爱。
三三坐在北北身边,一直到北北慢慢流出眼泪。
北北说:“我还以为是他在爱我,原来是我……原来竟然是我……”
疯人院里最不正常的是谁?是医生和护士,因为其它人都是疯的。
我是疯的,我不正常,却嘲笑着正常的月月,是啊,怎么会有爱,在同志圈里圈外,这种东西是多么的奢侈,就好象摆在天鹅绒上的幸福,其实是样品——现货不足。
为什么还去渴望那些不可能的事情?
只有rou体,绕了一大圈,还是只有rou体,接近一年来的生活,只是锦上添花,只是Jing美的蔬菜雕花,其实并不可口,那是人家配菜用的。
“有的时候,我感觉到很幸福,现在我很后悔。”北北的声音很沉稳,几乎没有任何感情掺杂在里面,就好象他说的是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打破这个幸福的假像?”
说完了,北北开始睡觉,象死亡一样深的睡眠,自责却一刻也没停,做个傻瓜有什么不好,不是很快乐么?
干什么想那么多,不要想了,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让我回去,让我回到什么也不知道的过去,我想还那么无知的活着,活在自己快乐的假像里,这次我不会再寻求他的答案,这次我什么都不问。
或者叫我死了吧,我不再有价值了。
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男人竟然比我的生命重要了??
北北的身体绻成一团,整个人都窝在三三给他盖上的被子里,有的时候他会低声的哼叫, 三三把耳朵凑过去,他却没有再说话,只是牙齿咬的很响。
半夜里他开始发烧,不是很严重,头似乎很疼,眉头皱的很紧却不说话,也不张开眼睛,三三去下面买药的时候,看见月月坐在下面的大堂的椅子里,好象饭店的石膏塑像一样一动都不动。
三三走到他对面坐下说:“他发烧,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你们怎么了,我只告诉你,我喜欢他,如果你要不在乎他,我就替你照顾他,我会很爱很爱他,叫他一辈子也不会伤心,必要的时候就去日本请催眠大师,让他完全忘记你。”
没有说话,月月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三三说了他要说的话,起身上楼,一群服务人员擦身而过开始换班,饭店的灯光渐渐暗下来,大堂的蜡烛吊灯一盏盏的点着,暖色的灯光映着朱红镶金边的贵妃椅,恍惚之间好象走到中世纪。
穿着浅蓝色制服的门童打开门,一群疲惫的寄生男女冲了进来,鲜亮的衣服让大堂突然鲜亮起来,好象南北战争时的舞会。
点起一只香烟,月月深深的吸着,青色的烟雾冉冉的把他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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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三三扶着的杯子,北北吃了药,身体陷在柔软的床上,仍旧很冷,他问可不可以抱抱三三,三三让他抱,北北发着烧,体温烫的他想哭。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男人的身体不是为感情而活,他们的生命里第一位的绝对是事业。
早上起来,又是一条好汉,北北抖擞了Jing神,咬着面包就去上班了,尽管他这一天弄错了三份表格,在重要文件上签的不是自己的姓名,而是——去死!但是还没造成什么重大损失。
即使有了损失也没人敢来找北北,这位顶头管理的表情变的好象中央电视台的天气预报,有时阳光明媚,转眼乌云遮顶,瞬间电闪雷鸣,总之局部地区不是有雨就是有雪。
心思转了十万八千里,北北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不着人疼了,不但爹不亲娘不爱,有生以来这么重视一个人,人家还根本不稀罕他,这感觉恨的真是不行了,真想掘了月月家的祖坟,看看为什么生出这么冷血的一个。
回到饭店,北北望见月月正在大厅里用晚餐,显然殿下他也移驾到宾馆居住,打扮的整头平脸,换了一身漂亮的中式衣服,对襟上刺绣一朵粉嫩嫩的荷花,正在和几个同样闲人谈笑风生,在一群红男绿女中也同样显眼妩媚。
北北走过去站在他旁边,月月抬头嫣然一笑,到有三分挑衅的味道。
一口闷气差点没噎死,北北端了整碗的玉米浓汤扣在月月身上,在一片惊叫中从容上楼,电梯门一关上,北北高兴的几乎吱吱叫起来,连着跳三跳,然后才想起有电梯监视器,还是忍不住“Yeah!”了一声,兴冲冲的回到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