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之时的,
院子里的大樟树下坐着一个人,
黑色的发丝顺着耳后根滑下,月光穿过树的缝隙,是被击碎的玉石,零零碎碎地散落在-樟树底下的石桌上,黑幕上悬挂着的一颗一颗琉璃石与石桌上的碎玉相呼应,照映着石凳上坐着人也发出了仿佛珍宝一般的奇光。
“贝贝。”鹿鸣走了上去,从身后抱住了黎贝,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两个人什么也话也没有说,静静地相互依偎着,仿佛时间也静止了一般。
对于鹿鸣的感情,黎贝从开始的明了,到现在,却变得有些模糊了。
刚开始的她对鹿鸣是什么感情?
少女的喜欢?孤儿的依恋?
现在呢?
他们相处的时间已经很长很长了。
她对他的感情似乎也变成了其他,她一心于自己的霸业雄图,是不是忽略了其他一些东西?
病梅说她感情用事,可是就这么一点点的感情,难道她也要抛弃吗?
肚子里的孩子,是新生命的诞生,她不想放弃。
“书生,我尽量留住他。”黎贝闭上了眼,开口对鹿鸣说到。
鹿鸣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这一仗,我能顺利回来的话,我就生下他。”
鹿鸣点头,“看你的安排。”
最平常的对话,可不知为什么,却充满了无尽的悲哀。
旌旗飘,战鼓擂,身披执锐向荆州。
黎贝清点一万将士,轻装上阵,亲自领兵前往荆州。
她年纪不大,相貌清秀,身量中等,如果不是披着铠甲骑马走在队伍中间,倒看不出是一位沙场多年的老将,反而是像一位要前去京城赶考的书生。
他虽然不像普通的士兵一样孔武有力,但是那双桀骜不羁的眼神,透露着一股唯我独尊的王霸之气,年纪轻轻便可有这种眼神,的确不简单。
听说那吴王黎贝,十三岁就上了战场,现在不过二十出头,未来前途不可预估。
gui缩在城内的百姓,都悄悄地打开了一丝丝的门缝,想要目睹一下传说中那位战神的光彩。
黎贝在马上,感受着街道两旁白百姓的目光,浑身难受。
他/妈/的!黎贝暗骂了一声,这李诚引我过来不就是想瓮中捉鳖,不对——龙。
她来的一路上宁朝军队甚至都未多做阻拦,直接让她进了荆州城。
她Yin阳怪气的对陪同的李诚说到,“班曦昭的人马眼睛肯定都有问题,本王一路这么走过来,他们都当没看见一样,让本王的人马直接进了荆州城。”
李诚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吴王吉人天相,自然有上天的保佑。”
“那希望与班曦昭打的时候,本王也可以得到上天的庇佑。”
“那是自然。”
夕阳将人的影子拖得长长的,黎贝知晓,此战她一定要取得胜利。
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
她摇摇头,她还在荆州城内预留了三万人,她不会败的。
李诚总觉得黎贝像一个人,他有意无意地总是会把余光投向黎贝,究竟像的是谁?他仔细研究了许久也没有研究个所以然出来,只好把内心的好奇暂时按下,按照安游虚的建议将计划排布。
这一战,在班曦昭与自己的夹击下,黎贝必死无疑!
第二日,万里无云。
三人各怀心思,在初夏的清晨敲响了战争的钟声。
宁朝大军直压而下,荆州军却在此时缩头。
李诚探究的眼神看向黎贝,意思是要黎贝打一个先锋。
“平王这样做,是否有失公道?”黎贝不满地问道。
“荆州军皆是老弱残兵,不向江州兵强马壮,既然吴王答应了与本王合作,那么为了此战可胜,吴王打个先锋又算什么呢?”
黎贝当下就被李诚的无耻震惊得目瞪口呆,她早就知道她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却没想到,他能无赖到这种地步。
眼看荆州将失守,黎贝顾不得他无不无赖,只好咬牙让自己的人上阵。
“吴王不上前线吗?我可听说吴王早年可是以英勇好战而闻名天下的。”
黎贝转头,看向战场,“他无德无能,有什么资格让本王亲上战场?”
李诚却不依不饶,“再早前些的杨越之战,将军可是亲身上战场的,本王以为将军的身体还尚年轻,还可撑得起一役。”
他什么意思,黎贝不清楚,她这个人向来直言直语,还不忌讳地说出了李诚内心的想法,“将军?阁下的称呼可真有意思,是想称王了之后直接敕封本王为将军吗?”
“啊——”李诚忽然想到了什么,“本王没有这种想法,请吴王原谅本王的一时口误。”
“一时?”黎贝冷笑一声,怕是想永永久久地这么说下去吧。
她的身体现在确实不方便动武,不过在李诚的眼中,她的不动作却有了两层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