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凌晨三点的办公室静谧的像是没人在,但星星点点的红色光亮证明了屋里是有人的。
容皓天一手夹着烟,桌上有一个小小的废纸篓,里面是已经燃成灰烬的纸片,有的还看的到一些残缺的意大利语,不是正规的单词拼写,没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火光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容皓天拨了拨前额的头发,把整个身体圈在那个赝品老板椅上。他嘴唇干裂,看上去十分虚弱。
越洋电话在三点二十分准时响起,他接起来,对面还是带着滋滋的电流声,但那个声音不管做了什么处理,对他来说都非常的熟悉,熟悉的意大利语,熟悉的腔调,熟悉的音色,这辈子他都忘不掉的声音。
“Alessandro。”
容皓天基本不使用这个名字,就算是和外商谈生意,他也用容皓天这个名字,写的一手漂亮的中文,颇有大家风范。
“锐行那个老总怎么回事?”
“他换了你的货,一枪爆头,便宜他了。”
对方带着笑意的话传入他的鼓膜,容皓天险些掰断手里的笔,他从未如此失控过,就像一只咆哮的狮子一般,用各种脏话极尽辱骂,对方却只是静静的听着,并不反驳。容皓天的声音像是劈裂开的竹节,最后情绪掉下来的时候,甚至浑身脱力,粗喘着窝回了椅子。
“我说了多少次,不要插手我的生意。”
“你让我背上了一条人命,我哥已经问了。”
对方明显有些愠怒,那一串意大利语听得容皓天头疼。
“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废物,值得你放了这边的位子不坐,去那边经营一个小公司?Alessandro,你让我很失望。”
“失望你大可以不认我。”
容皓天的嘴角挑起了个残忍的笑,顷刻挂断了电话。
之前Linda一直要把他这个高仿老板椅换掉,他拒绝了。他和这个椅子有共情,舍不得扔,像是个老朋友。
他们都是赝品,是假的。
他把椅背上的西装放到臂弯,拖着虚浮的脚步出了办公大楼,那些灰烬也被他一并带走,什么都没剩下。
容皓远回到新月街10号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左右,他把整个人摔进那个硬板床,硌的他的肋骨甚至有一丝丝的疼痛。
老陈把第一桶金汇进了他的账户,足有二十万。这二十万对以前的他来说,屁都不是。但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
何玲的话在他耳边盘旋了很多次。
你是天生的上等人。
上等人么?
容皓远把容皓天借他的那身西装脱了下来,上面还有对方的香水味,他走进浴室清理身体,白浊从腿间流下来的时候,他突然重重的锤了一下墙壁。
他很焦虑。
容皓天现在究竟在干什么,明明是在走一条绝路。
容格在他心里早就没了任何位置,而容皓天就像是一点微小的星芒,这是他还承认的唯一血亲。
不管对方如何胡闹,不管对方让他怎么伤心,这是他割舍不掉的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其实如果当年他拼了命和容皓天硬杠,鹿死谁手反而未必。
是他手下留情了,这一点他从不避讳。
这是他的最后一点善意,他本以为从那天开始,他和容皓天,和容氏也就完全没有关系了。某种意义上的仁至义尽,却在容皓天一次次的示好后有一丝丝的动摇。
“妈的。”
他的双腿因为刚刚的肆虐在微微颤抖,任热水浇到他的身体上,滚烫滚烫,一如容皓天的手指轻抚上肌肤的触感。
他的身体在替他的大脑做决定。
洗完澡,他终于还是联系了连礼。
从他和陆诚冰释前嫌并成了知己好友,他就自动规避了和连礼的联系。这是三年以来他第一次联系连礼,以至于对方也十分惊讶。
“能不能受累帮我查一下最近锐行那个案子。”
容皓远也不寒暄,开门江山。连礼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本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所以连礼说让他等几天的时候,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谢了,有机会请你和陆诚吃饭。”
容皓远说完这句就准备挂电话,连礼却喊了他一声。
“容皓天这人不简单,你最好别和他扯上太大关系。”
“怎么了?”
连礼好像不便多说的感觉,只是有意无意透露了一句。
“他是意大利籍,但你是中国人。出了事他可以全身而退,但你不能。”
“我知道,谢了哈,连副市长。”
容皓远轻声笑笑,然后挂了电话。
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容皓天是个多危险的人物。
刚歇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容皓远看了看那个没有备注但他分外熟悉的号码,叹了口气。
“大早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