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从蜿蜒密布的水系中走出来的后梁士兵,等发现状况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
江充带着人从四周半人高的密集水草里冒出来,看着像是早就潜伏好在这里,将他们包围在中间。而他们已经走到了平坦开阔的地方,连躲都没得躲。
江充这人草莽出身,骨子里有股不要命的狠劲儿,他眉眼吊起来,笑起来样子却很有几分狰狞:“嘿,等了你们大半个月,可算把你们给等来了!”
第70章
薛季是沙场老将,见多识广,并不拘泥于个把回的胜负,眼见情况不对,便让两翼变换方向,准备撤退。
旁边观战的姬蘅见对手如此不堪一击,不免好胜心起,跃跃欲试想要去追。
却被白宸止住了:“别追了,归兵勿遏。”
姬蘅瞪大眼:“不追,就这么放过他们吗?”
“薛季素来谨慎,不可能只带这么点人就来袭城,后头想必还有援军。如今急先锋失利,薛季必定有所防范。”
白宸见他眼里簇簇小火苗,显然是仍然有些不甘愿的样子,知道这个破孩子看起来胆子没有鸡卵大,实则却什么都干得出来,保不准没人看着又搞出什么大事来。
只好指指楼下薛季撤退之后留下的痕迹,按捺下脾气,道:“他们的撤退路线有条不紊,并无慌乱,战旗也一直高扬没有倒,对方士气仍在,不宜再追。这些你在兵书里想必都看过的。”
姬蘅顺着他的手指,仔细一看果然如此,他叹了口气,有些惭愧:“明明在书里见过的,但真的碰上,就都给忘了。”
白宸点点头,也并没有刻意打击他,只道:“学以致用是个过程,一时转换不过来是正常的,多习惯便好了。”
姬蘅生来便是太子,姬允虽然脾性温和,但既然作为父亲,又是对待一国储君,在教育儿子时也会显出严厉,而且看到和自己年轻时候如出一辙的又混又怂的儿子,难免火气又更大一些。至于顾桓就更不提了,他对姬蘅宠归宠,但严苛惯了的人,其实很难容忍姬蘅那一堆破习惯。
从小到大,姬蘅不好说是父皇骂他多一些,还是舅舅教训他多一些。
大约总归是爱之深责之切,只是姬蘅从小被骂得多了,有时不免也会怀疑起自己来,觉得自己是否果真不堪大用,并非可造之材。
白宸奉了父皇的命照顾他,实际上却待他冷淡,这种漠不关心的提点,反而让他在密得透不过气的关爱照顾里,感受到了一部分的自我。
姬蘅对自己没那么嫌弃,也没那么战战兢兢了,他好像终于能看清一点自己真实的样子。
他不是那么没用,也不是偶尔幻想中的那样无所不能。
姬蘅不由仔细打量一番白宸,他之前觉得白宸这人眉目隽秀,神采非凡,白得仿佛在夜色中也微微发光一般,当真是明明如玉一般的人物,难怪他那喜好美人的父亲为之心折。
可如今又觉得,以他父皇本性,只为美色恐怕也不能如此大费心思,一叠一叠地给人寄信。
他目光一转,突然拍了拍白宸的肩,脱口道:“其实我父皇也并非只是贪图美貌的人。”
白宸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白宸这边有惊无险,没怎么费力将敌军击退,倒是江充那头战况激烈一些。
后梁人半途被冒充后梁士兵的江充的人给带偏了,一路给带到了江充布置好的陷阱里,如同入瓮的鳖,落到江充的手里。江充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到嘴的rou,只放开了膀子抡刀砍,直杀得岸边水草染血倒伏。
对方猝不及防吃了这么大一个闷声亏,反应不及间就被杀了个七零八落,也不敢恋战,收拾起剩下那点人仓皇跑路,被赶上来的江充且杀且赶,一路上又死伤不少。
江充没读过什么兵法,也不懂什么归师勿遏,穷寇莫追的道理,一直把人追到了沇水边上,正好和从城门撤退的薛季撞上。薛季本来因为偷袭失败,灰溜溜地撤退已经窝了一肚子火,现在还看见自己的人像鸭子似的被人赶着跑,当下怒不可遏,也不急着上船渡河了,先要把江充的头打爆。
江充虽以勇猛不要命著称,其实却不算鲁莽冲动之人 ,眼见得对方主帅薛季也出现了,对方两股兵力合为一股,自觉打不过打不过,当即掉头就跑,非常地从善如流,毫无Cao守可言。
薛季出师不利已经自觉晦气,又是踩在别人的地盘上,不可能再追上去,只能忍气登船,谋后再定。
谁知三十多条船才离岸没多久,刚刚跑了的江充带着人竟又回来了,此人行事很像个无赖,深谙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占完还要再补刀的无赖Jing髓,他扬手一挥,身后弓箭手立刻弯弓搭箭,搭做前中后三排。
“嘿,”他舔了舔牙齿,笑得很有几分嗜血的兴奋,“送你们点好玩的!”
话音一落,一排排擦了火油的箭顿时倾射而出。
此时薛季的船离岸已有一阵,最远的已经走到了河心,只有小部分尚在射击范围里。
但是薛季大约也是命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