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去地狱。我父亲也死了,他人那么好,应该可以到天堂吧?还有母亲,她前几天也自杀了……宁耳……他是因为救我而死,佛祖会不会让他到天堂呢?”轻轻的声音呢喃地逸出唇边,最亲近的人一个个都走了,似乎天地间只留下他孤伶伶一个。就算今后他也去了另一个世界,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也不一定还能重聚。
“宁耳?你在说什么?什么救你?” 独孤无烈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
云岫出鄙夷地横他一眼,这么多儿子中,独孤无烈果然还是只爱宁耳。“既然这么喜欢他,当初为什么还要关禁他呢?以你对宁耳的了解,应该知道他是绝不会背叛你的。”
“我当然知道。那是你捣的鬼吧?只有你能将他的笔迹模仿到完全没人可以分辨的地步。当初关禁他,是因为他母亲和外公的势力已经到了要乱政的地步,还有……就是因为你,我从没想过我竟然会去嫉妒自己的儿子!可我就是嫉妒他,你们俩这么亲密,他又比我年轻,而且还是未来的燕王,我怕你总有一天还是会投进他的怀抱!”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此时独孤无烈没有什么不敢说,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你究竟当我是什么!就算你从来对我没有过父子之情,就算你喜欢我这具身体,父王,你对我至少也应该稍稍公平一点点吧?你究竟当我是什么了?除了陪你上床睡觉我就什么也不是了么?”事到如今独孤无烈仍然顽固地将他视作玩物,云岫出已经气得无力,他悲哀地闭上眼睛,难道这个世界真的不可理喻了么!
腹中的毒酒慢慢开始发作,独孤无烈紧压住小腹忍着剧痛却笑得猖狂,“云岫出,枉你聪明绝顶,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到现在都没想出来么!”
“你不是我儿子!你根本就不姓独孤,这就是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将王位传给你的原因!这就是我所以明知希望渺茫也要复立宁耳的原因!”
脑中仿佛是爆炸后的炽白,意识在晃荡,连视线都有片刻模糊。“不可能。”他是独孤无烈的儿子,这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事。云浩然是这样对他说的,母亲是这样对他说的,独孤无烈也从来没有否认过,他甚至还将云岫出的出身玉牒放入宗人府祖宗祠堂!“不可能!你骗我!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独孤无烈踞傲地凝视着他,虽然疼痛让他额头的冷汗流水般落下,可是他依然保有了王者的尊严。“云岫出,你不是一直想要答案么?如果你是我的儿子,我还是会要你,不过最后我会将这片江山给你留下。可惜你不是,你甚至连独孤都不姓。如果可以重新来一次,我绝不会再这样纵容你,不会给你这么多自由,不会给你施展的空间,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三尺之地,不会让你有机会认识任何别的男人。如果你想飞,我就折断你的翅膀;如果你要跑,我就打断你的腿!”独孤无烈说得怨毒,他走到桌边,从水壶里倒出一杯清水,咬破食指,鲜红的血ye像一朵含苞的玫瑰滴入杯中,绽放成绚丽的血花。“我实在对你太好了,岫出,这就是我失败的原因!我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却都不忍心做出真正伤害你的事!你问我当你是什么?云岫出,你是我最爱的人,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如果你要的不是父爱不是王位,那么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可是你却偏偏只想要我给不出的东西!”
真相就在眼前,只需要咬破手指将他的血也滴入杯中,是不是独孤无烈的儿子就一目了然。可是他竟然有些胆怯!望着水中开得艳丽的血花,他迟迟伸不出手。独孤无烈怨怼的语气,让他不得不相信话里的真实。可是就算云姬会骗他,云浩然也绝不会骗他的呀!云岫出觉得自己一向清晰的脑袋忽然化为了浆糊。真相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他竟然不敢伸出手去!就好像一个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中站在万丈深渊的悬崖边,不知道路在哪里,也不知道前途有什么,只觉得到处都是危险,到处都是陷阱!可是真要拨开这层迷雾,他又害怕,害怕他会骇然发现原来他连悬崖边那块仅有的容身之地都已失去!
“你害怕了!” 独孤无烈嘶哑地说,嘴角蜿蜒流下腥红的血丝。鹤顶红,没有解药的剧毒,这一生他不知将这种毒药赐给过多少大臣,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生命已经快要结束,如果有能力他一定会将他一块儿带进地狱,可惜他做不到了,于是他更加张狂地大笑,嘶哑的嗓音如同夜枭的嚎叫。“云岫出,你哭着嚷着逼着求着要我告诉你真相,现在我说了你连证实一下都不敢,原来你是这么怯懦!”?
云岫出缓缓转过脸面向他,空蒙的双眸没有焦距,似乎已经看向遥远的地方,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他缓缓地将食指放在齿间,稍一用力,一点鲜红沁出肌肤,慢慢凝成圆圆的血珠,手伸出,血珠落入杯中,溅起一滴水花,泛出一圈涟漪。水波轻荡,簇拥着两朵盛开的血花慢慢靠近,慢慢聚拢,终于碰撞在一起──
云岫出闭上双眸,凄然一笑,唇边的笑靥如同一朵哀婉凄怆的夜花。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两滴血珠一撞,然后迅疾地分离,如同壁垒森严的敌人。他们都在骗他!连云浩然也欺骗他!二十五年,他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