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有时候都接不住她的戏。不是说我演得不好,而是说,老陆的气场和代入感太强了,只要她一出现在镜头里,所有的焦点就全到了她身上,你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和紧张,从而影响你的发挥。”
夏以桐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牙齿咬住了下唇。
“你还太嫩了,对上老陆只有乖乖被牵着鼻子走的份,我给你传授点经验,她气场强这件事有利有弊,弊我刚才给你说了,利就是她可以以最快速度带你入戏,你不是一向入戏困难吗?和陆饮冰在一起几乎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唯一要注意的是,保持清醒,千万不要在不该看她的时候看她,该收回眼神的时候赶紧收回,竭尽全力在她的气场中博得自己的一席之地,否则你会输得很难看。”
“你之前不是把一轮试镜名单告诉我了吗?进入第二轮的三个人,除了你以外,应该还有金像奖影后岑斯颖,去年金马奖最佳女配杜若涵,那两个人都是实打实的演技派。话说你能和她们俩参加同一场试镜,已经很不错了,记住我跟你说的话,然后尽人事听天命。”
夏以桐和来影通完电话,脸上的血色渐渐退了下去,来影的话无疑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第一次能凭运气,第二次还能凭运气吗?她前半生所有的运气都用来遇见陆饮冰了,实在不敢奢求上天能够再多给她一点好运。
她的性格中大约是带着那么一点悲观的,凡事都想好最坏的结果,而在两年前,每一次她也的确都得到了最坏的结果,比如片场受伤被替,她原本的那个角色大红大紫;比如因为单纯被某关系户看不惯,戏份被一减再减,最终只露了个脸;比如为了生计必须接一些很烂的剧本进行夸张的表演。后来哪怕她红了,也事事谨小慎微,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哪里不够拼命,很快就扑了,永远都不能翻身。加入剧组是她这辈子除了放弃自己的音乐理想考入首都电影学院以外,最大胆的一次选择。
夏以桐心想:万一第二次试镜没过呢?她接下来要怎么办?还去演那个小宫女,然后眼看着别人和她搭戏,抚摸她的肌肤,甚至亲吻她的嘴唇?
光是想想,她都要嫉妒得发疯了。如果真的在片场看到这一幕,她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曾经这么接近过她,就差一点点了,再让她退回到原位,她满心满腹的都是浓浓的不甘心,与其如此,不如从来都不要让她看到希望。
夏以桐坐在床沿,眼眶泛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一头作茧自缚的困兽,在自己的牢笼里发狂,所有的隐痛和难堪,都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的心态崩了。
夏以桐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件事,她用手盖住自己的脸颊,狠狠地抹了一把,几乎是有些踉跄地跌到了桌边,桌子的右上角放着一小罐五颜六色的星星,罐子是透明的玻璃瓶身,很小,十几个星星就已经占据了一半。
夏以桐抽出来一张叠星星的细长彩纸,静静地伏在桌前,用圆珠笔在背面写着一些什么,很快写好了一张,灵巧的手指翻来折去,一个玫粉色的五角星便在指尖成了形。
她把五角星放进玻璃罐里,再抽一张,写字,继续叠。
一连叠进了七个星星,小小的许愿瓶顿时就有了将满的趋势,夏以桐看向那个瓶子,趴下来,将脑袋枕在手臂上,细长的手指在瓶身上下慢慢地划着,心情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不过堪堪能躺在她手心的小许愿瓶,微风吹拂,瓶身上的蓝丝带被风吹了起来,又稳稳的落回到她掌心。
一如她隐忍多年的秘密。
秦导是下午五点给她打的电话,如来影所料,进入二轮试镜的果然是岑斯颖、杜若涵和她三个人,但是秦导带来了一个让人更意外的重磅炸弹。
秦翰林说:“试镜时间明天,地点就在宾馆的4006号房。没有剧本,不用准备,即兴表演。”
即兴?
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个词了,印象中只有现在有些综艺节目为了节目效果而让上台的演员甚至不是演员的歌手/主持人即兴表演,而大部分这类“即兴”也都是有台本的。
秦翰林手上的这部耗资甚大,既定的演员阵容也是刚一公布就引起了火爆的话题度,然而在挑选最重要的演员之一——女主方面依旧延续了他不按常理出牌的原则,只凭感觉,他这么任性妄为,投资方愣是一点意见都没有,无他,因为投资人是他的恋人,由着他肆意施展自己的才华。
一听说即兴,夏以桐的心脏先是猛然跳了一下,而后居然奇异地释然了,只有一天时间,来不及准备,而没有剧本,更是让她无从准备。
另外两个人估计现在也和她一样,一脸懵。
明天到底怎么样,她不要再想了,想也没用。
而一旦从公事中脱身出来,她心中对陆饮冰的思念便如破土而出的种子,顷刻间长成了参天大树。她洗了个澡,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上楼去敲陆饮冰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