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间的腐烂味道猛地让他打了一个激灵,脸色大变。
那气味赫然与他中午时在小木屋里嗅到的如出一辙,只是没有那么浓郁。
一旁的燕晓晓瞳孔一缩,脸上的表情冰冷得像是结了霜。
薛景屏住呼吸,他感觉到燕晓晓抓住他的手越握越紧,她却浑然不知自己的手劲是多么的大,把他都捏痛了。
不过薛景还是一声不吭的忍下来,与此同时,他看向白千亚的眼神越发警惕。
他太了解燕晓晓了,可以让一向冷静的她动摇至此,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白千亚浑身透出一股书卷气,看起来斯斯文文,即使手里捧的东西飘散出刺鼻的臭味,他也是面色不改,唇角挂着柔和的弧度,小心翼翼的将其放进坑里,再把先前挖出的土重新填回去夯实。
他的每一个动作如此谨慎细微,就像在进行着什么神圣的仪式一般。
然而在这样的时间、地点,白千亚的平静落在薛景眼里就是一种异常,他无法不去猜测被埋进土里的物体是什么。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么白千亚这个人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危险,很危险,必须离开。
薛景反握住燕晓晓的手,脑海里的警钟在大声敲响,他想要将她拽离开这个地方,但就在这一瞬——
登棱登棱登棱……大白鲨主题曲的手机铃声应景响起。
曲调低沉,却在此时此刻显得无比尖锐,吓得薛景脱口骂出一个干字,连带的也让白千亚警觉的回过头,温文儒雅的神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尖锐。
「谁在那里?」
薛景飞快的瞟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出殷离莫的名字。
眼下并不是接电话的好时机,他当机立断的切断通讯,视线来回在手机与白千亚身上梭巡,手指同时灵巧的滑动。
即使被白千亚察觉了存在,燕晓晓表现出来的态度仍旧是淡漠的,她不疾不徐的走出树丛,好似她只是刚好散步经过这里一样。
然而尾随在后的薛景却知道,这不过是燕晓晓武装出来的假相,她一只手背在身后,指甲攒进掌心里。
他没有忘记先前那一秒燕晓晓冷若冰霜的侧脸,苍白得近几不带人气。
……
两人的出现让白千亚明显的愣了一下,只是打从燕晓晓曝露在他的能见度范围之后,他的视线就近乎执着的停留在那张无表情的脸蛋上。
那眼神彷佛看到青蛙的蛇,贪婪得像是巴不得将燕晓晓一口吞下。
薛景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薛同学,燕同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呢?」白千亚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眉眼里的尖锐一闪而逝,快得如同一场错觉。
「我们是来散……」薛景最后一个「步」字还没说出,就罕见的被燕晓晓截断了话。
「我们是来找你的。」
这个七个字落在空气中,听着不愠不火,甚至有点冷淡的味道,但薛景却能察觉出隐在其下的火花。
「白先生,我的确有一个远亲跟我同名同姓,在出版社工作。你是她的谁,为什么要打听她?」燕晓晓这句话直接又无礼,她挺直着背,犀利的视线如针彷佛要洞穿白千亚的内心一般。
「原来妳真的是晓晓的亲戚,难怪……难怪妳们的气质那么像。」白千亚喃喃低语,神色有瞬间的恍惚,像是陷入了回忆。
但很快的,这名褐发的儒雅男人回过神来,他往前走几步,凝望着燕晓晓的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
「我是她的男朋友。」
这句话宛若一个重磅□□,炸得薛景目瞪口呆,在心里迸出无声的尖叫,跑马灯刷过的字眼除了卧槽还是卧槽。
他不敢置信的看看白千亚,又看向燕晓晓。她的表情沉静,即使面对眼前这个据说是她男朋友的男人,她仍旧不为所动。
这样的燕晓晓让薛景很安心,但是他也更加打起十二分Jing神,警戒着白千亚的一举一动,他并不认为这位男朋友先生如他的温文气质那般无害。
相比起薛景的震惊,燕晓晓表现出来的态度宛如在看待第三者般的平静,让人根本无法联想事件中的那个人其实就是她自己。
「是吗?我跟她很久没联络了,她最近好吗?」燕晓晓又问。
「她……」白千亚神色踌躇,欲言又止,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像是下定决心,一字一字的说道:「她死了。」
从他人嘴里听到自己的死讯,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好受,薛景担心的望向燕晓晓,少女的背脊虽然单薄,但挺直如松,屹立不摇。
白千亚又向前一步,注视着燕晓晓的眼神越发缱绻。
「她在死前问了我一个问题,可惜我来不及告诉她答案。」他的语气轻缓,隐隐还带了一丝恳求的味道,「看到妳就让我想起她,妳愿意代替她听完我的回答吗?」
薛景注意到白千亚与燕晓晓两人间的距离只剩下一条手臂长,他忍不住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