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裴珩的份儿上,到底下不去手直接暴力砍。
这才是魔海真正的力量,而它今日只出现了一半而已。
胥锦腾空半个翻身稳稳落地,将长戟横扛在肩头,满脸不耐烦地睨着黑龙,显然是气坏了,黑眸中凛冽得简直在放刀子。
“不能硬打。”温戈低声道,“你冷静点,那东西能化成王爷的模样,说不定……”
胥锦微微点头,脸色更冷了,他知道温戈的意思。
魔海选择化成裴珩的样子,未必是知道胥锦软肋,而是可能与裴珩失去的魂魄有关。
魔海从头到尾就是吞噬二字,会不会裴珩的魂魄恰好就在被吞噬的无数亡灵生魂之中?
胥锦越想越烦,又不得不克制,握着长戟的手指节发白。
此刻只有搂着裴珩亲一口才能平息他的怒火了。
魔海顽劣地又化出小男孩儿的模样,下半身隐在雾里,得意冰冷地微笑。
胥锦不动声色地跟温戈做了个手势,而后两人缓缓后退。
裴珩和陆眷卿策马直接冲出皇宫前广场,内宫门守军见他们,将厚重宫门推开一隙,两人飞驰而过,宫门立即再度合上。
外宫门刚被冲破,叛军挥刀杀进来,陆眷卿沉声喝道:“三殿司卫何在?”
“在此!”三百名整装肃杀的武者驻马于宫门外,形成皇宫最后一道防线,他们是帝国之刃,是极致的刀锋。
陆眷卿缓缓抽出佩剑:“尔等随我守卫宫门,今日不死不休,反贼决计不许踏入王宫一步!”
三百武者坐在马背上,各个挺拔俊美,他们蓄势待发,气势凛凛,低喝道:“遵大将军令!”
裴珩对陆眷卿一抱拳,两人对视一瞬便知对方何意,裴珩径直策马冲出重围往宫外驰去。
他沿途杀出一条无人可挡的血路,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路所见,打头的尽是淮Yin军,燕云军一入王城就分散开来,他们驾驭战马飞驰在主街上,经过岔路就有一队兵拨转马头隐没而去,如海水灌入城中各坊各巷。
裴珩出宫后也立即转向冲进小街上,兜兜转转几个巷子过后返回主街,正是叛军中阵大军所在位置,杀生震天,昭武军骁勇无比,忽见旧日统帅赶至,各个热血沸腾。
“王爷!”
有人直接喊道:“大将军!”
裴珩狠狠勒缰,在马背上刺死一名叛军,朝老部下们笑了笑:“别走神。”
叛军中也有认出裴珩的,淮Yin军有些不淡定了,见他从天而降,不自觉地退出一小圈空地来,一时无人上前。
裴珩驻马于中军,扫视一圈,目光定在从街巷间汇聚而来的燕云军身上。
一名燕云军将领见了他不由一怔,裴珩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劈头盖脸问:“侯爷让你们做什么?让你们砍本王的人了么?”
那将领下意识摇摇头,脸色有些尴尬,又犹豫着打算拔刀,裴珩的眼神却像是有万钧重量,压得他抬不起那手。
“好自为之!”裴珩冷冷道。
那将领一后背的冷汗,淮Yin军前头杀得激烈,后头不知所谓,中阵被裴珩一搅和,纷纷对结盟造反的燕云军疑虑相视,裴珩却转头一抖缰绳就走了。
燕云军磨磨蹭蹭地划水,哪边也没杀几个,好似来看热闹的,那态度像极了燕云侯本人素日里散漫的姿态,真不愧是兵随主将,一看就是亲生的,淮Yin军怒而质问:“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裴珩和沈霑碰头,迅速交待下去数条命令,而后一路疾驰回到宫门外。
这回他正对上的是淮原王,十二皇侄杀得满身是血,眼里蒙上一层凶光,冷冰冰看着裴珩,裴珩却只与他短短对视一瞬,终究什么也没说,擦身而过,马蹄掠向皇宫里面。
他在皇宫前城楼下驻马,燕云侯果然杀了回来,手里的长剑正居高临下抵在户部大人曹志兴颈子上。
“算好了要杀几个?”裴珩问。
燕云侯侧过头,笑了笑,剑锋划出一道血珠:“三五个,不算多吧?”
裴珩瞥了一眼,见一旁角落还跪着几个臣子,低头背对着此处,十步外就是叛军与三军交战的杀阵,几人不知将要面对什么,背影都瑟瑟发抖。
“私刑。”裴珩座下战马踱了几步,“两个二品,三个三品。”
燕云侯剑指曹大人,道:“欺君罔上,霍乱朝纲,山河涂炭,曹大人带头谏言的本事,真是令本侯难忘。”
他又对裴珩说:“当年我手下副将两人,二十出头的年纪,若活到今日,皆是可以戍守一方疆土的良臣,你也记得他们名字吧?”
几步外的万军厮杀仿佛在他们这里充耳未闻。
裴珩默了片刻,对他比了个“四”。
而后空马穿过战阵,随手取了一张弓,夺了一支羽箭,直至外宫门前望着淮原王的方向。
燕云侯笑笑,手起刀落,连杀四名佞臣,将最后一人扔回守城卫手里,头也不回地往城楼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