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上许久。
刘晋雅想起了谈离婚那天的一个细节。
面对一沓借据,爸爸仍能够面不改色, 无赖地替她讨“赔偿费”, 举起来的指头差点戳到徐荣元的脸上去。徐荣元不慌不忙说了番话, 讲到“一把年纪了,能安安稳稳在家呆着已经是天大的福气”的时候, 爸爸立即脸色煞白, 底气全无。
刘晋雅当时以为爸爸私下又欠了其他债务,现在一想……
徐荣元没有说完的话,或许就是爸爸犯过的罪。
“晓晓!”刘晋雅想到这点, 兴奋地跑到洗手间跟钟瑜晓说,“我们去查一查爸爸的罪证吧。”
钟瑜晓正刷牙, 听到这话面色还是平静的, 只有眼皮子动了动, 拿起杯子漱了漱口。
刘晋雅懵了,“不好吗?”
“不是。”钟瑜晓洗了脸,走出洗手间跟她好好谈,“你有头绪?”
刘晋雅的兴奋劲一下子消退了。
自能够记事开始,她便觉得爸爸是一个凶悍讨厌的人, 不愿意接近,就连课堂上听到作文是“我的父亲”都会皱皱眉头,不愿意去写。跟爸爸的接触少,加上当初年纪小,她不可能察觉爸爸犯罪。长大之后,她毕业就嫁了人,回家只顾着跟妈妈说话,一般不爱搭理乱用钱的爸爸。
在她的记忆里中救出线索寻找罪证,难了。
“没有。”刘晋雅咬咬唇,看到手机上提示录音文件的存放位置又灵机一动,“不如把这个放给爸爸听……”
钟瑜晓挑眉,“然后让你爸察觉到危险,尽快去消灭证据?”
连续两个提议被否了,刘晋雅不大甘心,弱弱说,“至少可以让我爸和徐荣元闹翻啊……”
“徐荣元敢这么对你说,证明他能够掌控你爸爸。”钟瑜晓走到梳妆台边,慢条斯理地选中桌上一个瓶子,扭开盖子指尖一挑,抹开滑腻柔和的护肤品,“你爸凭什么跟徐荣元闹翻呢?没钱没势,准备要坐牢,现在能出来还要多谢徐荣元当保证人。”
“可是……我爸准备面对更严重的刑罚,怎么也会拼一把吧?”
“嗯,如果你爸真的选择拼一把,不要徐荣元的保护。”钟瑜晓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他回到看守所里,徐荣元没能让你复婚,不会当好人告发。三年后,你爸出来,用父亲的身份名正言顺地找你麻烦,徐荣元可以继续拿这件事做诱饵,直到你忍不下去答应为止。”
刘晋雅想到那个可怕的未来便抖一抖,转头看到钟瑜晓慵懒轻巧的动作,莫名觉得其他人是桌上的瓶瓶罐罐,都在钟瑜晓的掌控之中,凑上前问,“那……我们怎么办?”
“罪证要查,不要打草惊蛇。我们没有一点头绪,他们却很清楚罪证到底在哪里。”
刘晋雅好不容易得了点思路,还没实行起来就发现万分艰难,沮丧地嘟囔,“怎么找呢?”
“问阿姨吧。”
“我妈?”刘晋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妈还没有从家暴的Yin影之中走出来,就算出了院,由小姨陪着搬到截然不同的家,偶尔还会看着自己的伤疤出神,顷刻间红了眼眶。
而她就选在开庭前的敏感时期,跑上去让妈妈回忆一下,爸爸有没有做过其他坏事。
刘晋雅知道这是应该的,心里的坎却有点过不去:那个人是她的妈妈,小时候发誓要好好孝顺的亲人。自打妈妈被打入院的事情以后,她深深地觉着自己做得太少,没有空看护,没有空陪伴,好不容易打算在周末去看望,却是怀着揭伤疤的目的……
妈妈在她面前总是强颜欢笑,疲惫不已,被突然问到这么一件事,怕是要哭了。
刘晋雅不确定到时自己是会跟着一起哭,还是坚定地问下去。
“没事。”钟瑜晓看出她的顾虑,拍肩安慰,“明天是周六,我和你一起去。”
即使不情愿,刘晋雅也知道这件事必须做,沉重地点点头。
她一个晚上没睡好。
早上,刘晋雅早早醒来,去柜子里翻出所有要给妈妈带的东西,打算装饰漂亮些。大概是藏着心事的缘故,她在折叠围巾的时候随意一拉,由着这条长长的酒红色的布帛想起古时沾了血的白绫,心里一咯噔,又把围巾塞了回去。
“吃早餐。”钟瑜晓来叫她,瞧见被丢回去的围巾讶然,“不带去吗?”
刘晋雅抿唇,“总觉着……我们今天问不出什么。”
钟瑜晓看她犹豫的样子,没有像是以前那样责怪,多了几分耐心,坐在她旁边轻声说,“你不希望你爸爸付出应有的代价吗?”
刘晋雅捏紧了手里的围巾,一言不发。
钟瑜晓引着她往好的方向想,“试一试吧,你爸在监狱里面呆得越久,阿姨的生活会越好。”
“嗯。”刘晋雅揉了揉眉心,理清思绪后挤出话来,“要是我看到妈妈哭,不敢问下去了……你一定要提醒我继续往下问。”
钟瑜晓笑了,“我帮你问?”
“不。”刘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