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空了一般。她摩挲着手中的一颗碧绿色的玉珠,这是昨天晚上,趁着夜深人静,她悄悄潜入了谢墨染的住所,从他一直佩戴在脖颈上的玉坠上取下的一颗珠饰。她现在,一直冒着一个念头,放下这一切,然后告诉谢墨染他的心思,不管他回应与否,带着母亲与宴儿远离这一切,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生活。这样,何时是个头呢,她此时不禁想起母亲的话。是啊,没有尽头,只能一直循环往复,自从被粟王就下那刻起,她的生命轨迹就注定了。她感激粟王,感激他给予的一切,但心下还是有着渴望的。渴望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选择,而不是现在这样,身不由己。
冲动却只能是冲动,她身上背负着宴儿他们的命运,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枉顾他们的性命和前途。陆沉苦笑一声,人人都有束缚,哪里有那么多能够随心所欲的人呢?有几个能像博渊那般洒脱自在?正想着,轿子停了下来,已经到了谢府正门,门帘撩开,外面伸进来一只莹白如玉、指节修长的手,不只是激动还是怎样,竟微微有些颤抖。这双手的主人就是自己以后要相伴白头的人了吧,从此咫尺天涯,萧郎不成路人反成小叔。
陆沉深深吐纳了一口气,然后缓缓伸出手去,搭在那只手上,那手轻轻一颤,复紧紧握住她的手。
过朱马鞍,步红毡,行庙见礼,三上香,三跪,九叩首,六升拜。繁琐的拜堂礼节之后,又是繁缛的坐床、拜见礼、待筵、亲割礼等,等诸事已毕,已是夜深人静。好在没什么人闹洞房,亲戚朋友,哪个不知道谢墨薰是个笑面狐狸,惹恼了他以后肯定没好处。况且他又是一族之长,威仪甚重,那些族中小辈,借他们几个几副胆子也不敢。谢墨染若在,那些玩心重的小辈倒还有些底气,但正在为自家亲哥不等陆沉反而娶了什么何尚书之女而不高兴,吃了个酒席就没影没踪了,连拜见礼都不曾露面,闹洞房就更没他人影了。因此,陆沉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这比她长途跋涉奔波几天几夜还受累,实在是繁琐的不行。
陆沉早起没什么胃口,又一直忙乱,这回儿洗漱沐浴完了,拿掉了压在头上一天的珠钗玉饰,换下里三层外三层的嫁衣,穿上了一身便宜些的红色寝衣,才得空坐下来用些吃食。她将侍女都打发了出去,这会儿听见脚步声过来,便知道是谢墨薰。不一会儿,房门被打开,谢墨薰一身刺眼的鲜红色,更衬得肤如凝脂、眸若点漆,真正的天人一般的风姿。
陆沉此时背对着房门,听见开门的声音,只抬了下眼皮,便继续用饭。谢墨薰满心欢喜,见状也只是微微一笑,合上房门走到了陆沉身边:“今日礼节繁琐,委屈你了。”
“没有。”陆沉停了下来,低垂着眼睑,原谅她实在不会表现出所谓的羞涩,只能微垂着头,低声细语地回答。
谢墨薰拿起一只描金绘五福瓷碗,盛了一碗桂圆红枣燕窝粥,放到了陆沉跟前:“这回儿天晚了,吃那些不消化,容易积食。”
“多谢。”
“你我今日,便是夫妻,何须客气?”谢墨薰伸出手来,握住陆沉的手,陆沉眸中闪过一丝不耐,最终还是按捺下来,泰然处之。谢墨薰轻轻抚着她的双手,眉眼含笑,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沉儿,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
“……”陆沉淡然自若地看着谢墨薰,感觉陌生无比。在她看来,谢墨薰和她是一类人,谈笑宴宴之间取人性命,心机深沉、敏感多疑的,而非这样赤诚坦然的模样。或许,这是迷惑人心的最高境界?
陆沉不说话,谢墨薰也不勉强,只坐在一边看着她慢腾腾地吃饭,仿佛要吃到地老天荒。等饭菜凉了,陆沉也实在无法拖延下去了。唤来侍女撤下残羹冷炙,谢墨薰就沐浴、洗漱去了。陆沉将服侍她就寝的侍女打发了出去,依旧坐在桌边。
等谢墨薰收拾完毕,回来就看见陆沉还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他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心里虽然有些苦涩,脸上却依旧温柔地笑着:“忙乱了一天,早些就寝吧。”说着,自顾走到一边碧纱橱柜,取出一床崭新的喜被,放到了床的外面,“你睡在里面。”
陆沉见他并没有要共枕的意思,心下松了一口气。和谢墨薰交集也算是比较多,好歹也算得上朋友,如果两人这回儿发生一些什么,陆沉还真觉得尴尬。
34.回门
第三天,谢墨薰带着陆沉回门。
何道谦早早地便携带者几个仆从,在府门口等着了。何夫人看不惯何云晨,说什么哪有岳父岳母等着他们的道理,任何道谦怎么劝,死活不同意出门迎接,因此何道谦也只能一个人在这里等着了。
不多时,一辆华幄珠缨八宝车缓缓驶来,何道谦大步流星地上前。
“御史大人早啊!”谢墨薰和陆沉刚掀开车帘,还没有下了马凳,何道谦就堆着满脸的笑容迎了上来。就和朝堂上每次碰见比他官位高的官员一样,满脸谄媚,点头哈腰。
谢墨薰眉尖一动,端方儒雅地弯腰施了一个礼,笑着说:“岳父大人,劳您等候,实在折煞小婿了。”
“不劳累,不劳累。能有幸等候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