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想撒个娇,可从这盆夯实的黄馍馍来看,撒娇是无效的。她一个重度过敏患者,好歹应该吃点营养餐吧。她抓起一个馍馍问他:“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
其实丑不丑的,余白倒没什么感觉,因为他见过不少生漆过敏的人,过敏都是这样,不过她非要问的话,他也只能实话实说:“那是当然。”
“所以因为我丑,你就给我吃这个?”
她对面的余白拿出一包榨菜,撕开倒进自己碗里,连渣渣都没分她一点,“漆疮要忌口,油腻荤腥,还有辛辣都不能碰,我看厨房的小米面不错,就做了馍馍,你也只能吃这个。”
黎夜光眯缝着眼打量他,见他一口榨菜一口馍馍吃得津津有味。“你又没过敏,也吃这个?”
余白抬眼,“你都肿成这样了,还有心情管我?”
“我这是追责,还不是你,竟然能想出用生漆和泥。”她皱眉咬了一口馍馍,余白的手艺远远不如刘哥啊!
她吃一口的时候,余白已经吃完了两个馍馍,“专利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姑妈发明的。”
黎夜光又一次听到余黛蓝的名字,心头不觉一颤,“你姑妈……很厉害啊。我听刘哥说,只有你们俩有绝对色感。”
余白拿起第三个馍馍,他虽然神色平淡,但眉目间是难掩的哀思,连声音也放柔了,“恩,大家都说我和她很像,但她已经去世很久了。”
“如果你姑妈还在……应该也很讨厌我吧。”她突然说了一句,余白一愣,“为什么?”
黎夜光自嘲地说:“你不是说你们很像吗?那你讨厌我,她也一定讨厌我咯。”
余白并不觉得自己讨厌黎夜光,因为讨厌是具象的,而恨是抽象的,他既不讨厌她的模样,也不讨厌她的性格,他只是从情感上恨她,这和讨厌是两回事。
“她不一定讨厌你……”他说了一半又觉得不妥,毕竟自己和姑妈很像,喜好一致也是有可能的,“但很可能是恨你!”
黎夜光垂下眉眼,下意识十指交紧,结果疼得打了个哆嗦。“余白……”她心神不定地开口,话到嘴边却停住了,明明是鸡都敢杀的女人,此刻却犹豫不决。
余白疑惑地挑了下眉头,黎夜光与他对视三秒,猛地伸出红肿的双手,理直气壮地说:“我手疼,你喂我!”
“……”
“快点喂我啦!”她说着长大嘴巴,还真是一副嗷嗷待哺的样子。
余白抓起她咬了一口的馍馍,一把全塞进她嘴里,甚至没给她怒吼的机会!她都肿成这样了,还妄图勾引他?难道真把他当作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了?
他也是一个有要求的男人啊!
生漆过敏是一件极难受的事,黎夜光本以为白天清醒才会难熬,哪知到了晚上,痒痛和困意双管齐下,想睡又睡不着,简直要命。
黎夜光哆哆嗦嗦下了床,走到全身镜前一照,唔,这是老天爷给她的警示吗?强扭的瓜不甜,她强拐余白就该受到惩罚。不过……逆天而行,多刺激啊!
一想到余白就在外面,她立刻Jing神抖擞,虽然现在的她不适合色诱,但黎夜光遇到困难就两个字——硬上!
她拿起医院开的炉甘石洗剂,大步走去次卧,敲了敲房门,余白追完了今天的电视剧,正在房里看书,还没回神,黎夜光就已经把门推开了。
“我到上药时间了。”她倚在门上,举起药瓶,冲他摇了摇。
余白虽然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招,但根据经验,自己最好少说话。他果断放下书,拿过药瓶,冷冰冰地说:“坐下。”
黎夜光往他面前一坐,抬起脸来故意凑得很近,“你擦仔细点,要是以后留了疤,你还得负责。”
余白没说话,只是拧开药瓶,拿棉签给她擦拭,她的脸确实最严重,红肿的水疱晶晶亮亮,稍有不慎就会破皮,即便他动作很轻,她还是疼得忍不住一直眨眼。余白心头微微一动,语气也稍稍柔和了几分,“你忍着点吧,漆疮只要不弄破,是不会留疤的,等长好了就和以前一样了。”
“一样什么?”黎夜光睁大眼睛追问,浅浅的呼吸就呵在他脸上,余白喉结一动,低头去蘸药水,“……一样继续去骗人。”
黎夜光啧啧嘴,“我都说了以后绝不会为了成功抛弃你,你不信?”
余白擦药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放下棉签,看来不说话也躲不过她的纠缠,他索性直接问:“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被你骗?是凭你长得漂亮,还是凭你现在可怜?我就会心软、心疼?”
“你一点都不心疼吗?”黎夜光扁着嘴巴,可怜巴巴地撸起衣袖给他看,两条胳膊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她皮肤很白,出的疹子又多,整条胳膊没有一块好皮,疼得哼哼唧唧,“我后背也有,都没法睡觉……”
余白知道生漆过敏痛痒难忍,她确实不是装出来的,但依然很冷酷地说:“疼痛罢了,谁没有过呢。”
“那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难受?”黎夜光不是怕疼怕苦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