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凡人根本想象不到!
直到今天,黎夜光终于活出了这个答案,成功就在她眼前,但她失去了幸福。
果然很符合她的人设!
不过既然一切结束,她也如愿以偿,是不是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了?
她这么想着,整个人沉沉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墙上的时钟滴答地走着,电视机里的人激烈地争吵着什么,黎夜光闭上双眼,没有一丝声响地哭了。
余白离开后一个月,她终于获得了哭泣的资格。
不再是十岁的孩童,二十七岁的成年人,连哭泣都是要选好时间的。不能影响工作,不能耽误正事,不能让情绪主宰思维,明明是生下来就会的技能,却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如此严格苛刻。
她不是余白,他可以开心就吃冰淇淋,难过就独自生闷气。她开心的时候也要小心翼翼,警惕得到的一切会不会失去,她难过的时候也不能哭泣,要坚强地昂头不让任何人看笑话。
很早以前她就想过,她要找陪伴一生的人,绝不是为了要对方照顾她,更不会要求对方无条件地对她好,她要找的爱人,一定是为了要让他幸福,也让自己幸福。
但是因为余黛蓝的死,她和余白都不可能坦然地获得幸福,相比让余白知道真相,她宁愿他继续做一个傻子,他那样的人脑子就该只装着壁画,而不是恩怨情仇。
即便时光倒流,她依旧会选择欺骗余白,选择将他抛弃,哪怕如今撕心裂肺,她还是会那么做。
时间分秒流逝,半小时后,黎夜光擦掉眼泪,平静地走进卫生间洗脸。她的悲伤时间已经用完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她要交接C博的工作,还要注册公司、落实投资,一大堆的事等着她处理,这是她必须要面对的世界。
这里没有深山古刹,没有荒漠山林,她也没有自由而干净的灵魂。
一周后,黎为哲回到了C市。
那天恰好是黎夜光为新公司选址、签约的日子。一百五十平的办公间,不算很大,但足够容纳黎夜光和她从C博带出来的八个人。
高茜在弄公司开户的事,一早就去了税务局。黎夜光则带着阿珂去采购办公设备,忙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在回去的路上买了一个面包,打算回家洗个澡再吃,一开门却发现门口放着一双老旧的牛皮鞋,鞋子看似穿了很多年,上面落着厚重的灰尘,但她明明记得这双鞋是今年三月她才买的。
厨房飘出一股刺鼻的糊味,黎夜光顾不上换鞋,飞奔进去,一把关掉灶台的火。燃气灶上煮着一锅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她隔着抹布捏住锅把,把锅丢进水池里,哐当一声巨响,再加上冷水呲上热锅的声音,终于惊动了在房间里看书的人。
黎为哲神色慌张地跑过来,连声自责:“哎呀!我怎么把锅给忘了!”
黎夜光靠在水池边打量她的父亲,五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戴着一副老旧的黑框眼镜,穿着一件洗得发灰的蓝色汗衫,四个多月没见,他又黑了,也瘦了一些。
“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如果要看书,就别煮东西,很危险。”她无奈地从他身边擦过,走回客厅换鞋。
黎为哲大概是亲自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成果”,隔了一会才从厨房出来。“我看你还没回家,估计是加班了,想煮点小米粥给你,是老乡自己家种的。”
黎夜光拿起面包在餐桌前坐下,小米?哦,他这趟去的是山西,确实是产小米的地方。“nainai怎么样了?”她一边撕开包装袋一边问。
“就是天气热,有点高血压。”黎为哲见她干啃面包,给她倒了一杯水,他似乎有话要说,倒完水还站在原地。
“我打了钱给姑妈,让她给nainai买点补品。”她说完抬眼看向黎为哲问,“还有事?”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壁画展……”黎为哲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还看到了余白。”
一个多月来几乎没人敢在她面前提余白的名字,她愣了一下,才点点头,“恩,是的,他来修复壁画的。”
“你怎么请到他的?”黎为哲显然对此很吃惊,要不是电视新闻下方的字幕,他根本不敢相信黎夜光竟然去请余家人来修复壁画!
黎夜光三口并作两口把面包吃完,神色平静,极为简单地回答:“我把他骗下山的,还有,我已经从C博辞职了。”
黎为哲愣了好一会,才消化完她给的信息,“你……骗他?”
“对,我骗了他,以咱们两家的过节,我不骗他能请到他吗?”她很累,实在没有心情娓娓道来。
黎为哲紧抿着嘴,开始花白的头发衬得他有些苍老,但他眉眼中的固执还是和年轻时一模一样,“难怪我打电话问高茜,她和我说你们……你怎么可以骗人?你这样太恶劣了!做人怎么可以不讲原则?”
“我做人一向这样。”她起身要走,不想多说。可余白显然是一根可以戳到黎为哲的刺,素来温和的他一把拽住女儿的胳膊,“就算我们和余家有过节,你可以解释,可以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