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尚不明所以,忽必烈紧接着又是一鞭子夹头劈来,大喝道:“滚!”
军士哪里还敢停留,立刻一溜烟撤出了帐外。
忽必烈这才转身看向王道一,咬牙道:“道一先生家里人都如此大胆吗?!”
面对蒙古大汗的盛怒,从前与成吉思汗周旋的经验告诉王道一,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会加剧他的怒火,最好的应对方式是保持沉默。
于是王道一没有说话。
忽必烈瞪着她,又回到金座上坐下,直接问道:“先生不妨直说,你拿祖父的金牌来此,是要提什么要求?”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先触及了这个话题,又道:“你是不是想要本汗退兵?”
王道一摇了摇头,笑道:“在下固然可以以金牌为令,命大汗即刻收兵,可这金牌的效用只有一次,蒙军这次退了,过不了多久,下次还会来。在下又何必多此一举,提这个蠢要求?”
忽必烈哼道:“你看的倒清楚。哼!照这么说,你是想令我蒙古军永远不再进犯宋国了?”
王道一苦笑道:“在下倒是想让蒙军再也不入宋土一步,可这是能够凭在下区区个人之力和一块圣旨金牌就能杜绝的事吗?若是一切事情都这么好办,那天下就永远没有纷争了。在下还没有傻到去提一个根本实现不了的要求。”
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没有人可以靠一己之力和一道至高无上的命令就能改变它的大方向。
若是什么事情都是王命管用,那当年秦始皇还要求自己的大秦帝国子子孙孙千秋万代的传下去呢,结果还不是三世而亡。
王道一若是提出叫蒙军再也不侵犯中原的要求,看在成吉思汗金牌的效用上,忽必烈固然会暂时答应,但以后的事情没这么简单了,随便钻个什么言辞上的空子就能再卷土重来。
所以,历史绝不是一个人、一道命令就可以决定的事情,一个人再厉害,也最多只能起到微调润色的作用。
王道一很清醒,她知道自己能力的上限在哪里,她此次而来,就是为了竭尽所能,够到这个上限。
于是她道:“大汗以为在下是来阻止蒙古军的吗?”
听她这两句话,忽必烈倒有些搞不清了,奇道:“那先生所为何来?”
王道一笑道:“在下是来为大汗出谋划策的。”
忽必烈越听越奇,追问:“为本汗出谋划策?出什么谋,划什么策?”
王道一道:“大汗攻下宋国,已是定局之事,在下为大汗考虑的是,当占领中原之后,大汗要如何治理这片土地呢?”
忽必烈微微一愣,这是他从未考虑过的问题,他从小到大跟随祖父一直在不停的征战,不停的占领更多的土地,他和他的祖父都从未考虑过,如若有一日真的打下了这片令他们渴望的富庶中原,要怎么治理呢?
他略微想了想,傲然道:“本汗既能打的下这片土地,自然就治的了这片土地,这有什么难?谁若不服管,统统杀掉。”
王道一听他此言,笑着摇摇头道:“马上能打天下,却未必能马上治天下。大汗一代草原雄主,恐怕对我中原百姓的秉性有所不知。”
忽必烈道:“怎的,你中原百姓有什么了不起?”
王道一道:“待大汗得了这天下,固然可以杀了那些不服大汗管教的宋民,可大汗有没有想过,这样的百姓千千万,就是杀的蒙古弯刀都卷了刃,又怎能杀得完?”
忽必烈没有说话,王道一所说的确是个问题,宋民人口基数庞大,不似草原民族部落,说灭族就能灭族。
王道一观察他神色,又道:“再者,在大汗眼中,我们汉人可能是懦弱的,胆小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是永远也无法与你们健壮勇猛的蒙古战士相比的。但是在下想提醒大汗一个事实,我们汉人虽身形不及蒙古武士强壮,甚至不及任何草原民族强壮,但我们汉人偏偏是自古而今存活时间最长久的民族。我们不论被外族侵略过多少次,但这片中原沃土偏偏从未被任何其他的人真正夺走过。大汗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此言一出,忽必烈睁大了眼睛,他紧紧盯着王道一,沉声问道:“为什么?”
王道一道:“因为我们的民族,有一种秉性。别人越是侵略我们,我们越是要反抗,别人越是要屠杀我们,我们越是宁死不屈,我们把这种刻进血ye里的秉性叫做‘气节’,可能‘气节’这个词听来有点儿虚,但我们中华汉民族就是凭借这种Jing神和智慧,存活了几千年,从未被战胜过。”
忽必烈听后,若有所思片刻,但还冷冷道:“成吉思汗的子孙才是不可战胜的!现在,本汗的十万铁骑已扎在你们国门之下,你们没有任何反攻的可能!在绝对战力面前,任何所谓的气节Jing神都是无用的,你们都得灰飞烟灭!”
王道一察觉到他话里的愤怒和咆哮,但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相反,忽必烈越是反应激烈,说明他越是在跟着王道一的思路走,于是她只不温不火的重复道:“是啊,在绝对战力面前,你们都得灰飞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