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的墓园去了,但是据我了解,现在的墓园都被炒得跟房地产似的咯,动辄几万,团儿从来没跟我开口要过钱,那他的钱哪里来啊?”
想起什么,刘nainai的语气哀伤又痛心:“团儿十岁那年有天我帮他铺床,无意间在他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叠又一叠的兼职招聘启示,什么都有,清洁工搬运工打字员推销员……小小年纪就到处跑去找工打,可是他能干什么呀?谁会要一个孩子啊?”当年震惊的印象太过深刻,刘nainai说到这里的时候音调都变得哽咽:“他才十岁啊!”
大约是事关肖团,听着这已经久远的故事,向来冷漠的心脏泛着阵阵鲜明的疼痛,桃花眼里心疼的眼波圈圈漾开。
刘nainai缓了片刻,才继续慢慢道来:“生活条件艰辛,团儿也从小就早熟,懂事又机灵,还会哄我开心。”说到肖团小时候,刘nainai激动的情绪渐渐缓了下来,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自豪:“不是我瞎夸,在家的时候啊他连碗都不让我洗,饭也是他做的,那么小的孩子,刚跟我生活的时候才八岁,除了上课就老往书店跑,像模像样的拿着笔跟纸说去抄写菜谱要学着炒菜做饭,我当他闹着玩呢,没成想啊后来在家经常看到他在厨房练习做饭,到了他十岁的时候,我基本就没法待在厨房咯,一去准让团儿推出来,直到后来他上大学了我才自己做饭吃,一进去啊不得了,觉得都恍惚了,一晃居然都十几年了……”
“唉。”刘nainai拍了拍饶皇的手,衰老的眉目间尽是说不出的情绪:“其实早前我就有些猜测了。团儿在学校有什么事情基本上都会跟我说,可是他上了初中之后就没提过哪个女孩子,还不如他小学,以前他好歹还说过一两个班里长得好看的。初中的时候跟小花儿处得特别好,后来似乎也好几年没怎么联系了?不过前阵子团儿带着小花儿,还有一个长得也特别俊俏有气势的男孩子过来看我了,就也是高高大大的,大概是跟着小花儿来的,我在无意间看到他们两个牵着手很是亲密的样子。唉,那种氛围说不上来,反正一看就不是正常的朋友关系,更像是处对象。我很震惊,两个男孩子怎么就……刚才看到你们握着手的样子我立马想起了之前小花儿跟那个男孩子,再联系团儿这些年除了小花儿也就愿意带着你过来看我……我就有些推测,没料到竟是真的。”
刘nainai的声音安静了片刻,然后突然拉过饶皇的手,消瘦的五指在错觉中竟有着捏碎骨头的力量,浑浊的眼里饱含着深沉的慈爱,嗓音却骤然尖锐,看着饶皇激动到整个消瘦衰老的身体都在颤抖:“真的又怎么样?!我的团儿那么好,喜欢男人又怎么了?!妨碍到谁了?!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既然团儿喜欢你你也跟团儿在一起了我就不准许你欺负团儿!未来无论任何理由你都不能离开他!我已经活不久了你也应该已经看到了,我不放心啊!我哪能放心啊!我就这么走了团儿可怎么办啊!”
浓重的哭腔夹杂着万分的不舍哀痛,浑浊的双眼已布满血丝,老人嘶哑的恳求声在饶皇的耳边轰然炸响:“我就要死了啊!你就当圆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愿望可怜一下我那苦命的孙子吧!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待我的团儿啊!”
刘nainai颤颤巍巍地起身竟似就要这么给饶皇跪下,饶皇眼疾手快先一步把老人给扶住了安置在床边上坐着,随后看着情绪激动的刘nainai,长腿一曲,地板发出一声闷哼,竟是饶皇反在老人眼前跪下了。
跪在刘nainai面前,饶皇的脊背挺得很直,抬眼对视的桃花眼里是少见的正经:“您是肖团的nainai自然便也是我的nainai,万没有您给我下跪的道理。这么些年,您独自抚养肖团长大,其中的苦不足为外人道,我也只能在这里真诚地对您说句辛苦了。我非常感谢您为肖团所做的一切,是您培养了这么好的肖团。可能口空无凭但请您一定要相信,未来的日子里,有我在的地方必有肖团的位置,我会尽我所能地让肖团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我要说的是,我对他好并不是遵从您的托付,我对他好并不是可怜他,nainai。” 握住那可敬的老人已然发皱的手,磁性的嗓音褪尽了慵懒与随意,语调无比郑重:“我爱他,不可怜他,我心疼他,不怜悯他,我待他好只因他是我认定的人,这份感情与可怜无关,与爱有关。”
“而我饶皇既然爱上一个人,那必将是一辈子。”
磁性的嗓音如大提琴缓缓拨动,流淌出最为诚挚的誓言在狭小的房间里震撼了每粒尘埃,老人浑浊的眼泪糅合着欣慰与感伤和俊美的青年低沉的音调融为一体,一言一语一字一句都细细密密地侵蚀着门外人的心。
门外,肖团早已泪流满面。
…
回程的时候,车内的氛围显得异常凝重,肖团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饶皇也只静静地开车,谁都没想到一次本该愉快的拜访居然会以这么沉重的结局收尾,空气仿佛不再流动,窒息感近乎让人喘不过气。
车开进了停车间停下的时候,肖团突然开口:“还能活多久?”
饶皇眼眸一闪,未及回应就听肖团沙哑的声音冷静地传来:“不要骗我。”
解开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