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地盯着他,虽然早就知道甄家兄弟现在埋伏在杜九身边做间谍,但他依旧不怎么信任这个男人。直到甄咲俯身,在他耳边轻轻低语了一句什么。
霍祀瞬时色变,写给贾午。
【通知所有人立刻退出上海。】
他又写道:
【传信孟陆,让江北营聚齐所有人马,务必守下金陵。】
【你也跟着我们撤退。】
他写给甄咲道:【刚才你说的消息,最好亲自传递给将军。】
谁知甄咲却笑了一笑,摆手道:
“我留下给你们做掩护,不必带上我。”
这时候留下作掩护,岂不是留着送命?
霍祀蹙眉想劝解,却在看到甄咲的神情时放弃了。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好比甄咲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他满身血迹的出现在这里,那他弟弟呢?甄吾为何不见踪影?
一切的猜测,化为一团Yin影淤塞于胸。
最后,霍祀收起所有情绪,只能写:
【那一切就交给你了。】
那一刻,甄咲的眼神闪烁着夺目生辉的光彩。
他说:“好。”
霍祀留下一批人手交给甄咲,负责殿后,又派人给佐派送去消息。那一日傍晚,霍祀坐上马车悄然离去,回头看向那座孤单的小楼。二楼窗边似乎站着一个人,夕阳染红了窗沿,也染红了天际,叫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人见过甄咲和甄吾这对兄弟。
许宁是在第二日才从孟陆口中得知的消息。上海一夕之间风云巨变,各国水军一夜之间从黄浦江登陆,袭击包括佐派工会在内的各处据点,段正歧在上海的分部同样没有得到幸免。
孟陆说:“我事先得知传信,霍祀他们已经率先撤离,随后就失去了消息。但我估计他们应该是安全的,只是一时不能露面。”
许宁脸色青白,握着拳问:“那箬至……甄吾他们呢?”
孟陆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地道:“有目击者称,当夜杜九在家中遇刺,刺客……没有成功。”
除了这零星的线索,是再也没有消息了。
上海分部被焚,段系人马死的死散的散,再没有余力在纷乱的上海去探查甄家两兄弟的消息。
许宁怔然坐回原位,喃喃:“我……”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捂住腹部低声呻(yin),额头渗出冷汗来。
孟陆见状慌忙搀扶住他,不断呼喊着他的名字。然而,许宁此时身心绞痛,已没有余力在回答他了。
“先生,先生,许宁!”
“来人,去唤医生!”
许宁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似乎感到有人在替自己把脉,又翻看自己的舌苔和眼皮。
他听见一个声音断断续续地道:“许先生的身体本就……压力骤大,引起这样的症状。不应过度劳累,尤忌情绪大起大落,否则……”
后面说了些什么,许宁已经听不清了,等他再度有意识能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位老人坐在自己的床边。
“段公!”
许宁几乎是一瞬间就清醒了,想要爬起身。
段公却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压了下去。
“如此境况,你更应调理好自己的身体。”老者有些责备道,“正歧不在,你就是他们的领军人物。你倒下了,旁人怎么办?”
“我……”许宁苦笑,“我原以为自己对任何结果都做好了准备,却还是脆弱不堪。”
“脆弱?”段公奇怪地看向他,“何来此说?”
他见许宁露出痛苦的神色,了然,又叹息道:“这是人之常情。即便是坐到我们这样的地位,亲密的人遭遇不幸,依旧会痛苦自责。这说明我们脆弱么?不,元谧,这说明我们依旧是一个人,而不是没心没肺的豺狼野兽。”
他拍了拍许宁的肩膀,道:“上海已经如此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守好金陵,不要让正歧在外拼搏,却连一个能回来休息的家都没了。”
许宁感觉到老者拍在自己肩上的重量,沉沉地点头:“我明白。”
他知道,容不得自己再多愁善感。与其沉湎自责,不如守好当下。
上海事变的消息,一夕之间传遍南北。佐派虽然不至于一蹶不振,终究是遭遇了一次滑铁卢。在这种情况下,再次有人把提议建立上海中立区,并且要求南北议和的事拿出来说了。佑派蠢蠢欲动,以武汉国民政府为首,似乎有一批人很乐于看到这样的议和。
这种情况,对佐派其实很不利。他们刚刚遭遇一次大打击,丢失了上海这个重地,又要面临来自佑派随时的倒戈一击。现在各国公使团要求承认南方政府,但是南方有佐佑两派,以谁为代表作为这个合法的政府首脑,又成了一个争执点。佑派若想一举□□,势必会趁佐派大伤元气之时,再一一夺下他们手中的权柄。
而段正歧,再度成为了众矢之的。
作为佐派坚定的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