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萦回皱着眉,想说见面的时候接电话不礼貌,便听时鹤汀接着说:“你在相亲。”这不是个问句,而是个陈述句。叶萦回明白了,时鹤汀为什么会突然接连给他打好几个电话,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都明白了。
他没有说话,眉头慢慢舒开,向后靠了靠,望着时鹤汀。
“我……知道我很可笑。”他手中的烟只在点着的时候吸了一口,而后便任它在指间静静燃烧着,烟灰落在裤子上也没有管,眉宇间尽是痛苦之色,“我说那件事解决之前,不会来找你,我没做到。我还说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不会再纠缠你,我也……没做到。”
他抬起眼望向叶萦回,眼中的沉郁与痛苦几乎快要溢出来:“或者说,我根本做不到。我在听到你在相亲的时候就疯了。”
“我从来都没有你勇敢。发现我喜欢你的时候不敢直面自己的心意,发现你爱我的时候只想着后退,发现你走了甚至都不敢追,等我终于有勇气去找你却发现已经迟了那么多,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为什么不能接受我?我是不是真的来得太迟了,真的……再也没有希望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开始有些抖。
叶萦回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没有等时鹤汀回答,便继续道:“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之前是一直觉得你是直男,直到那一次之后才发觉你可能也没有那么直,所以开始追你。在一起之后也明白你喜欢我可能没有我喜欢你那么多,但也觉得没有关系,后来才发现不行。我要的爱其实很多,你发现给不了那么多之后,就退缩了。”
他缓缓垂下眼睫,不再看面前的时鹤汀:“我理智上明白这是对的,可以理解的,但是感情上……我不能接受。”
“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能同样地爱我?我不甘心。”他的声音微微颤着,却像是尖刀,去势不减地扎进了时鹤汀的心脏。
“我……”他想要说,却被叶萦回轻轻按住了嘴唇。
“我不相信爱了。”他抬眼望向时鹤汀,“你问我为什么不能接受你,这就是答案。我不相信你能给我那么多的爱,也不相信你给我的那份爱是纯粹不变的了。”
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口。
这是他自己造下的罪孽,恶果便也该独自吞下,哪怕将所有的希望与爱都扼杀在腹中,也都是他应该承受的结果。那把尖刀仍插在他心脏上,随着叶萦回的话来回搅动,流下淋漓的鲜血,然后将心脏生生挖走,他的脸上却是一片空茫的白,好像那些苦痛已经全部随着离去的心一起远去了。
“鹤汀,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勇敢。”他的声音很轻,“痛过一次,就不想要再经历第二次。一旦对什么失去信任,也就很难再对它再次建立起信任。就是这样,你还要继续爱我下去吗?”
时鹤汀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看不清叶萦回的表情,强烈的痛意来回拉扯着他的心,痛不欲生。他艰难而缓慢地点了点头,声音已经完全哑了:“我还会爱你,也只会爱你。”
叶萦回抬起脸的时候,时鹤汀终于看清,他的脸上竟已经布满了泪痕,泪水仍汹涌地向外溢着,嘴角却缓缓牵起来:“那你慢慢念给我听吧,之前三年里给我发的那些话。”
时鹤汀的脑袋现在像个锈住的机器,要运转好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叶萦回话里的意思。
那些话?哪些话?
他甚至还没有想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便被带着泪水咸味贴上来的一双柔软的唇搅乱了思绪——他可以不用再想了。
一千多个日夜的分离,一千多个日夜的辗转反侧、求而不得,都在此刻消弭于无形。
叶萦回在被拉出来参加这场相亲之前,找到了一样东西——那是安妮在他回国时给他的一个手机,他在国外的时候麻烦安妮帮他办的,拿到之后便也没有在意,收进了柜子里。
他原先那个私人手机在机场被偷,也没找回来,于是注销了号码,后来又因为一点事情,账号绑定了那个号码所以又申请了回来。但那时他人已经在国外,所以包括申号码、买手机,全程都是麻烦安妮帮忙的。事情解决完之后他就让安妮每个月交些话费,不至于让号码因为欠费停机过久而被注销,然后就把这事儿忘到了脑后。
而今天是因为需要用这个号码所以翻出了这个手机,结果打开手机的瞬间差点被卡爆——
他收到了无数条短信,发件人号码他熟得不能再熟。时间跨度则是从三年前到现在,最近的一条是昨晚发的,内容也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我很想你。
叶萦回无法形容自己发现这些信息的时候心情是怎样的,而一条一条翻着翻过了大半,发现这些短信的中心思想也只有一句话:我爱你,我后悔了,你回来吧。
汹涌而出的酸涩淹没了他的心。
当年他换号码的时候是告诉了任南的,但是也跟他说过不要告诉时鹤汀,任南有一次半感慨着同他说,时鹤汀在他走之后半个月才知道他出了国,号码也注销了。他说,难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