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着做饭,厨房里蒸汽散不开,孟见进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他在脱上衣,那场面让孟见一懵,赶紧背过身去,还被孟化嘲笑了,说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是真的很害羞啊,说出来恐怕你就不想再认我这个哥哥了。
邵古峰不知道自己正被人觊觎着,心里还盘算着一会怎么跟孟见说保密的事。
他们沿着山梁往北走,在望火楼周围巡视方圆一公里就行了。
走到最北边,邵古峰停住脚步,说孟见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孟见问:“什么事?”
邵古峰说:“我的一个战友,那天跟我一起跳伞下来的,伞包没打开,已经牺牲在林子里了……”
孟见如遭雷击,那天晚上邵古峰打电话时提到的那个名字又在他脑海里翻滚起来,贺明……贺老师……
邵古峰还在说:“我得找到他,把他安葬。但这事得保密,你要是愿意帮忙就陪我一起去找,回来之后不能告诉任何人,也别跟孟化说……”
孟见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邵古峰以为他是没遇见过死人的事,就扶着他的肩膀对他说:“孟见,你要是不愿意去也没关系,我自己过去,你在周围转转,等我一起回去……只要帮我保密就行了,别让孟化知道这事。”
过了一会,孟见才眨了眨眼,说我和你一起去。
他们俩从梁上下去,一路下坡走得很快,期间邵古峰停下看了看,找准了那片林子,就带着孟见往那边走。
人工造林都是按一百米见方种的树,横竖成排,两片林子中间都留着防火带。
邵古峰和孟见分开找,俩人边往前走边互相吆喝着,免得走散了。
不到十分钟,孟见喊他了:“古峰,古峰!你过来看看!”
邵古峰往孟见那边走,同时折了段树枝拖在身后,在雪地上留下记号以便过一会能找回来。
等他到了孟见那,发现孟见脸色发白,站着不动。
见到他,孟见就指着眼前三四步远的地方:“你看……这个,是不是……”
邵古峰看过去,积雪下隐隐有一堆起伏,一块衣料露出来,不用细看就知道,那是飞机上换的那件防寒服。
他咬着牙点了点头,然后跟孟见说:“你别看,转过去。”
孟见的表情挣扎了一瞬间,似乎有话想问。
邵古峰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扳着他转过去,然后推着他外走了十几步:“别转身,别看,别往远走,等我叫你了你再过来,明白吗?”
孟见不出声,只点了点头。
他站在那不动,邵古峰就转身去收拾了。
松林里安静至极,邵古峰扫开雪的声音、翻动残肢的声音都清晰地传进孟见的耳朵里。
那声音让孟见脊背发凉,他恐惧地闭上了眼睛。
他从没面对过这么惨烈的生死,无法想象那个人是怎么从高空中摔下来,又是怎么在这片林子里躺了四天的……他还在望火楼上拿着望远镜四处看,在防火笔记上记下“无事”的时候,这里却孤零零地躺着一个人……他更不敢去想,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贺明老师。
那个风度翩翩的贺老师,那个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画勘探钻孔的贺老师,现在,难道就躺在那,已经不再是一个活着的人了?
孟见心里一阵阵发慌,他想问邵古峰,太想问了。但就算得到了答案又能怎样?今后每天他瞭望的时候,都会想到贺老师就死在他脚下这片林子里,他会寝食难安。
如果不问……他还可以欺骗自己,都是自己想多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阵阵寒风从松林里吹过,孟见半天没动,双腿都冻僵了,他提起膝盖想活动一下,这时邵古峰喊他了:“孟见,你先别转过来,我问你啊,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能暂时放一下的地方?土还冻着,挖不开。”
孟见的声音有点发抖:“前边山下有一条防火沟……”
“行吧,就先放那,”邵古峰说,“你往前走,带我过去。”
孟见闻言就往前走,邵古峰已经用衣服把遗体包好了,抱起来跟在孟见后面,两个人始终隔着十几步的距离。
孟见知道自己现在回头就能看见,他很想回头看一眼,如果那是贺老师,他就还能再看贺老师一眼。
有好几次,他已经快要回过头去了,眼睛的余光已经能看到邵古峰抱着一包东西了……
他不敢再看,他相信那不是贺老师,他拼命说服自己那不是贺老师。
他把邵古峰带到防火沟那,就转身往远走,默默走出很远,才折返。
邵古峰已经找了不少树枝把遗体盖好了,乍看像砍柴人放在那的柴火。
这个季节没人会上山,更没人会跑到这来,暂时放在这,等天气暖了再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吧。
孟见和邵古峰站在那默哀了一会。
邵古峰想着,这是一位为任务牺牲了生命的情报工作者,他在他的保护下泰然赴死了。邵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