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多而已,他却已经越来越少的想起他了。
秦临渊。方流景。
方流景。秦临渊。
这两个名字就像两把利刃,一把插入他的脑子,而另一把则插向他的胸口。前尘和今事反复拉扯着他的理智,方随想要看清自己的内心,可是却总像是有什么东西隔着一样,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进了秦家老宅的书房,熟门熟路的走向了秦临渊的书桌,却愕然的发现,他原本看上的地方却早就被人占了。
方随并没有睡着,他只是想在书桌上安静的趴一会儿。那个人的动作虽然轻,但是方随还是发现了。
不可能有人能够随意闯入秦临渊的书房,方随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就骤然坐了起来。他的眼神没有一丝睡醒过后的迷茫,只是因为方才的姿态,他的眼角不自觉的飞出了一段水红。
来人看见他醒了也没有丝毫乱闯被抓住的窘迫,反而大大方方的对方随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微微停顿了一下,那个看着三十多岁的男子像个孩子一样狡黠的一笑,而后才说道:“我是任平生。”
任平生,“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任平生。
方随轻轻的闭了一下眼睛,用这个微小的动作掩盖了眼底的锐色。他不疾不徐的站起了身,缓缓的握住了那个人伸出的手。
脸上的微笑无懈可击,语音语调也丝毫听不出被方随压抑住了的敌意,方随恰到好处的对那个人微笑,而后说道:“陶先生说笑了。”
十多年的老照片里的人他或许没有办法一瞬间就认出来,可是自己苦心揣摩了许久的角色原型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方随无论如何不会认错。
他没有办法认错,眼前这个自称任平生的男子,就是他如今的这部戏的原型——陶君灼。而秦临渊书桌前摆着的相片之中那个眼生的少年也是他,即使已经时隔十多年,即使少年原本棱角分明的脸也开始刻下了一些岁月的痕迹。
和秦临渊与沃森不同,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特别受到岁月的优待,他的脸就像是每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样,眼角有着淡淡的痕迹,身上也并没有穿着和他身份相配的服装。巨大的登山包和冲锋衣让他显得有些落拓,更有一些风尘仆仆的味道。
然而,那个眼神方随不会认错。很多次观察陶君灼的照片,那种对世界跃跃欲试的眼神始终都震慑着他。方随看着陶君灼的照片,甚至会觉得自己应当和这个成为朋友的,因为他们太相似了。多少次对镜自视,方随都在自己的眼睛中看见过那样的眼神。
——即使这个世界对我们并不友好,但是却也不妨碍我们去征服这个不太友好的世界。
——我唯一害怕和担心的事情,并不是我将要遇到多少艰难险阻,而是我配不上自己曾经受到的那些苦难。
两个人对视一眼,就能从彼此的眼神之中读到这样的讯息。过分的相似很快就在方随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即将被连缀成一线,然而他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被揭穿了男人也并不在意,肆意一笑,他轻轻扶起被方随扣倒的相框,有些怀念的摸着上面的字迹,一边抚摸一边说道:“没骗你,我妈没改嫁之前我是姓任的,就叫任平生。”
说着,陶君灼便摸着下巴打量起了方随,上上下下的将方随看了一遍,他才笑道:“沃森眼光不错,你还真的是挺像我的,哈哈。”
方随张了张嘴,却像是被噎住了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就在这个时候,沃森推门走了进来。
“少自恋了,任,你哪有方那么帅。”
德国人戏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陶君灼被损了之后有些不忿的耸了耸肩,而后却释然了一样的拍了拍方随的肩膀,居然附和道:“说的也是,哥还真是没你帅。”
陶君灼并不像是方随一样的满腹心事,和他相处起来反倒是自然而然。反观沃森,一向八面玲珑的大导演意外的自己感觉到有些尴尬。窥破老友的秘密的滋味儿并不好受,沃森真真的悔恨自己嘴欠还脑补。
干巴巴的笑了笑,沃森对方随说道:“休息好了么?开拍了。”
这话说得客气,可是不傻的人都知道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方随自然不傻,对书房内的两个人示意了一下便走出了房间。
助理看见他出来,尽职尽责的凑过去汇报方才他才得到的重磅信息——因为成年陶君灼的扮演者意外骨折,所以剧组选择换人了。而换上的那个人正是陶君灼本尊。
剧组里的人全是见识到了沃森的疯狂了。因为一个赌约而拍电影,拍摄过程中大胆换角,而被换上的那个人居然是本尊——这是电影还是纪录片?一个门外汉真的能挑大梁?
沃森虽然疯狂,却也不是不管不顾的。他在下了决定的那天就想好了对策,和编剧商量了一下,沃森加大了少年陶君灼的戏码,并且要求方随从陶君灼的十六岁演到二十六岁。
沃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