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睡得深,有一整夜被人抱着拘得慌,天亮了就睁眼了。昨晚没顾得上拉窗帘,小格窗透进来的阳光把床上的一角照的分外明亮。何煜珩想推开宗闻,宗闻纹丝不动,人却醒了。他以为何煜珩嫌外面光线太亮,伸手捂住了他的双眼,又把人搂紧了,用自己的背挡上光。
这一幕太熟悉,何煜珩回想起来在纽约生病的那段时间,他还只觉得有那么点可惜以后不会有人再这样替他遮去恼人的光亮。可现在他竟然在宗闻怀里紧紧相依,恍如隔世。何煜珩心里五味陈杂,僵在宗闻怀里不能动弹。
直到天光大亮,宗闻才长舒一口气好像刚醒,问何煜珩睡得好不好。
此时的何煜珩脑子里已经打过一场仗了,久违的思念和不愿纠缠不清的理智把他的思绪打成一团乱麻,直到最后理智稍微占据了些上风——他想离开多年,不可为了一晚温存再回到那个压抑的金丝笼子里去。
“你回去吧。”这是何煜珩的问好。
宗闻仿佛没听到,收紧何煜珩腰上的手,亲吻着他的脖子,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不要。”
何煜珩态度冷淡,“没必要跟我耗着,我知道你忙。”
“跟我回去。”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们已经结束了,拖着对谁都没好处。”
宗闻显然语气不快:“昨晚才做过,今天就翻脸不认人?”
“是你自己说的,就当找了个少爷爽一把,昨晚的事不算什么承诺。”
原本自己用来调戏的话,却被何煜珩拿来堵自己的嘴,宗闻吃了瘪说不出话来,动作上却硬抱着不撒手。
“你的关心我知道了,谢谢你跑这一趟。只是我们不在一起比在一起好,省的互相折磨。谈不来还非要在一起生活,总有人要受伤的,现在这样相安无事不是挺好,彼此宽心。”
何煜珩都用上晓之以理这招了,而且比起原来小心翼翼地不敢言语,这回他可听不出有任何的胆怯。宗闻很是挫败,现在何煜珩都能这样平静地推开他了。自知向来说理说不过何煜珩,用强也无济于事,再说自己也舍不得,宗闻在进退两难间还是悻悻地放了手。
何煜珩都想好要怎么继续拒绝宗闻了,没想到身后人这就放了他。回头一看,宗闻规规矩矩地起来换上昨天的衣服,面色如有不甘,却也没再逼迫。这不是宗闻的风格,他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何煜珩有些惊讶,却没表露出来。
末了宗闻好像很不舍似的站在床边,闷闷地说:“我就在这边,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打我电话。”
何煜珩不为所动,“你回国吧,我就不跟你走了。”
宗闻胸口堵得慌,正是因为无计可施才会堵成这样。何煜珩见他站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动弹,便起身换上便服,“走吧,我送送你。”
一栋小公寓,送到大门口也就几步路的事。宗闻还想挽留,可何煜珩没给他这个机会,微笑着说了声再见就自己转身走了。他不能让宗闻主动踏出道别的那一步,太残忍了。
宗闻抬头看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心里跟被掏空了似的飘飘荡荡的,好像一下没了主心骨,连该往哪儿走都不知道了。何煜珩出走之后他只知道急迫地找人,上天入地也要找到他。后来在数月的等待中熬得几乎要绝望,重新见到他的瞬间恨不得感谢神佛慈悲,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幸福。可他高兴得一时忘了,找到何煜珩绝不意味着解决问题。若他对自己不是失望之极,又怎么会选择逃离甚至不愿承认他们的家。
宗闻很是憋屈,可这种事他能找谁说呢?他有自己的面子要顾及,不便与外人说。好友是有几个,可这事毕竟太矫情,说了至少被人笑上半年。思来想去,竟然一个电话去找女儿诉苦了。
宗舒正想着关心关心老爸,宗闻的电话就到了。她接起来就问找到何老师了没?
“找是找到了,可他不愿意跟我回去。”
宗舒料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但没想到已经找到何老师了,高兴地在电话里直问何老师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宗闻连说了几个好,他现在有事做,也开始锻炼了,小日子过得不错。可是说到一半就觉得变味了,何煜珩现在的日子,好像比以前跟自己在一起时过得更舒服自在。
宗舒听出她爸语调的变化,想着是不是该给他出出主意,好追回何老师。刚做好的水晶指甲在桌子上轻敲着,打断宗闻的话,“你跟何老师坦白过你的想法没?”
话题转换得太突然,宗闻没反应过来,“什么想法?”
“就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些,你对他的好,处处护着他,为什么连每次出差都要带着他。可能有些事是没办到何老师心坎上,但不都是因为爱他嘛。”
小姑娘很容易说出那个“爱”字,可宗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宗舒见对面没有回应,继续说:“至于你出去找人的事,也实话实说。反正都闹成这样了,也没什么好掩饰的。诚诚恳恳跟人道个歉,保证以后绝不再犯。虽然吧,我不觉得这样何老师就会愿意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