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宋丰丰下班回家,先跟喻冬说说足球队里那些不太服管教的学生,然后趴在地上跟宋扬玩积木,玩得不亦乐乎。
他跟宋扬差了十几载的年岁,但是居然也能玩到一起,而且很沉迷。
喻冬总说他长不大。
等到吃饭的时候,宋丰丰忽然发现,喻冬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掉了?”他看着喻冬的左手,“还是坏了?”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坏。宋扬埋头吃饭,渐渐也觉得两个哥哥之间气氛怪异,抬起了头。
喻冬把手藏在桌子底下:“暂时不戴。”
宋丰丰没吭声,转头去催促宋扬继续吃饭。
把宋扬安顿好之后,宋丰丰打开了书房的门。喻冬仍在工作,看到他进来,抬了抬眼。
“戒指怎么了?”宋丰丰问他。
喻冬只好把今天见到孙舞阳的事情告诉了他。
宋丰丰也挺吃惊的,他没想到孙舞阳眼睛这么毒。
喻冬和他虽然就住在学校对面的小区里,但小区正门并不朝着三中,出出入入,与三中老师碰面的机会并不多。况且喻冬一年之中,有将近半年零零散散的时间是在异地处理工作,这样一来,能碰上的概率就更少了。
也因此喻冬和他同居五年,一直都没有被学校里的老师发现。
老师们只知道宋丰丰戴着个戒指,对外的口径是“已经有恋人,但是在异地”。
孙舞阳当然是敏锐的,他年长这些小年轻人几十岁,很多事情即便没看过也听讲过。
宋丰丰坐在喻冬的书桌面前看着他:“他知道了,所以你就不戴了?”
“……对你不好。”喻冬犹豫片刻,终于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七
在坦白告诉孙舞阳自己和宋丰丰关系之后,孙舞阳并没有批评喻冬,或是大惊小怪。
老头就是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向喻冬的眼神非常复杂。
那是长辈看着晚辈的神情,怜惜,通透。
世上有无数通往美满终点的路,他们选择了那么难的一条。
“张敬和关初阳结婚的时候把我也请了过去,还让我上台讲话。”孙舞阳回忆起五年前的事情,“我记得我那时候说,人这一辈子,难得遇到知心人。如果这知心人是朋友,是爱人,那就是天底下不得了的幸运了。”
喻冬紧张坏了。他面对喻乔山和喻唯英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孙舞阳很爱他们,他知道。孙舞阳现在是宋丰丰的同事,喻冬害怕的是这一点。
他结结巴巴:“我、我们是朋友,也是知己。”
“那很幸运。”孙舞阳笑了笑,“是幸事,你害怕老师说什么闲话么?”
喻冬确实是怕。
他知道未来,宋丰丰一定会遇上这样的困境。他没有结婚,没有孩子,除了会招致各种各样的流言之外,只怕连事业也会遭受影响。
这一刻来得太早太早了,他甚至没想好任何应对的措施。
八.
“孙老师没说闲话啊。”宋丰丰说,“他后来回学校交文件,见到我了,也什么都没讲。”
喻冬却还在为宋丰丰没有理解自己的忧虑而焦急。
“不单单是孙老师,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总有一天会被……会被你的同事发现。”喻冬看着他,“到时候你怎么讲。”
“照实讲。”宋丰丰说。
喻冬:“……你好好思考了再说。”
宋丰丰:“这就是我思考的结果。”
喻冬烦恼不已,一把将面前电脑合上:“宋丰丰!”
“我说真的。”宋丰丰探身过去,抓住了喻冬微凉的手。书房的空调开得有点儿低了,他攥住喻冬手腕的时候,能察觉喻冬轻微的颤抖,和皮肤上略略冒起的细小疙瘩。
“实在呆不下去我就辞职,足球学校那边想挖我,他们的人事科长周周都约我去喝早茶。”宋丰丰笑嘻嘻地说,“我没理。”
见喻冬仍旧不吭声,他又继续往下说:“要是我不想当老师了,我当私人教练也是可以的啊。私人教练挣得比老师多太多了。或者还是不行,那我就自己开店做生意,门路我都想好了,跟龙哥一样,做品牌手机经销商就挺好的。最后最后,如果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我还可以跟我爸那样,出海打渔啊。天天给你带海鲜回来吃,好不好?”
喻冬被他说得没脾气了。
“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可能的可能的。”宋丰丰见他语气变了,知道他的气已经消了大半,脸上的嬉笑表情更盛,“你黑丰出马,什么都会顺利的。”
喻冬瞥他一眼,像是有一堆反驳的话想说,但最后,一个字也没吐露。
宋丰丰让他把戒指拿出来,自己要给他再戴一次。
银两的戒环顺着手指推入,最后有些艰难,才终于抵达手指根部。
“你胖了?”宋丰丰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