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叩头应道:“二爷昨晚回来的,奴听到二爷昨晚打了椿小少爷。”
老太爷鼻子里发出“哼”地一声,径直向厢房走去。
奴隶们暗地里伸长了耳朵打听动静,都晓得二爷肯定要被收拾,二爷只要出去花天酒地被老太爷抓个正着,肯定要闹得鸡飞狗跳的。
厢房门被踢开,满屋酒气。
二爷醉倒在床上,床边跪着五岁小童,跪了一夜又挨了打,小童冻得发抖。
老太爷见此场景,一言不发,取下腰间软鞭就往床上的人抽打过去。
二爷吓醒,边叫边躲:“阿爹别打了,疼!”
老太爷声音洪亮,大噪门骂道:“逆子,三十多岁了还一事无成,整日花天酒地,赌钱斗鸡,在外面祸害别人,回家还要打儿子,老子今天抽死你。”
二爷左躲右闪,还是鞭鞭不落,均被抽中,除了痛哭求饶,毫无办法。
行武出生,加上常年征战,老爷子力气极大,招招重手,把人往死里打,一时间闹得鸡犬不宁。
跪在旁边的椿小少爷赶紧去拉:“阿爷消消气,别打阿爹了。”
老太爷怒道:“老夫一生荣耀,却出了你这逆子,当真家门不幸……”
大动肝火伤身,老爷子经小童劝说,又抽了几鞭,才停了手。
“你阿爹混,走,跟阿爷上学堂去。”说毕抱起小童出了房门。
小童窝在阿爷怀里软软地说:“好,去学堂。”小脸通红,跪了一夜受寒发烧了。
老太爷见状,又吩咐人传大夫来诊治。
……
老太爷在屋里听同僚汇报前方战事,王龁遭遇了赵楚魏三国联军的夹击,已溃不成军。
“哈哈哈……”老太爷闻后大笑道:“不听我的话,如今怎么样啊?”
同僚又说了些,几人在屋里聊完,才起身告辞。
老太爷心情极好,踏着积雪,走到庭子里,沿途观赏雪景,竟不知不觉走到后院书斋。
书斋厢房里传来小童们歌唱声:“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
老太爷听了一会,推门进去。
小童们纷纷起身见礼。
“阿爷请上坐。”
老太爷金刀大马的坐到上首,问道:“其、,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孩儿们何解?”
大小少爷上前做揖道:“yin唱‘下里巴人’,全国会唱的人有数千人。yin唱‘阳阿薤露’时,只有数百人会唱。当唱‘阳春白雪’时,全国只有数十人会唱。唱到‘引商刻羽,杂以流徵’的时候,全国会唱的不过三人而已。此乃曲高和寡也。”
老太爷点头,又问:“那‘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有何不同呢?”
大小少爷自信回答:“自然是雅与俗的差别,鸟有凤而鱼有鲲,非凡间俗物可比。”
老太爷笑而颔首不语。
坐在一旁的椿小少爷上前向老太爷做揖道:“阿爷,孙儿有别的看法。”
老太爷意示让他说说看。
椿小少爷道:“世上哪有阳春白雪,我们皆是下里巴人而已。”
此话一出,引得众小童议论,都道他信口雌黄。
大小少爷辩道:“幼弟胡说,若论别人谁是阳春白雪我不晓得,但我晓得阿爷就是阳春白雪。我阿爷早已位极人臣,现放眼大秦国,除了阿爷,谁还敢自称阳春白雪,其余人等不过是下里巴人而已。我武安君候府,自是荣耀非凡。”
众人包括教书夫子,皆赞大小少爷说的话是很正确的。
椿小少爷摇头,道:“位及人臣又如何,反覆只是顷刻间的事。”
此言一处,引得众人唏嘘。
老太爷佯怒:“无知小儿,该罚!”
椿小少爷自觉的伸出小手。
“阿爷若要罚,就罚打手心吧。”
老太爷看着他左手掌心那一道纵横深红色胎记,沉默良久,终叹口气。
“摆了,特立独行之人,思想和行为不为人所理解。”
言毕起身走出厢房。
众小童都围过来,各种羡慕。
“幼弟就是得宠,顶撞阿爷从沒被罚过。”
椿小少爷摸着自己的掌印,不语,既不看夫子,也不看兄长们,目光只追随着老太爷的背影渐行渐远。
……
暴雪连下了好几日,街面积雪已齐腰深。
秦宫来人了。
武安君候府前厅来了位宫人,老太爷率众家人前来迎接。
宫人高声宣布。
“秦王宣诏,武安君白起,顽固不化,其性桀骜不驯,犟如黄牛,现夺官、削爵,赐——死——”
跪地众人闻言均哭泣……
老太爷听后沉默良久,终缓缓道:“我白起布衣起家,征战沙场数十年,从未打过败仗,我犯了什么弥天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