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书,为什么李冼……非得要这道德经呢……
当然,如果他知道其实这道德经不过是李冼信口一说,随便找了本塔悍没有的书的话,怕定是要气得吐血三升。
这本书,从来就不是什么重点。
只是李冼为了日后行事方便,所找的挡箭牌罢了。
——也正是他一次又一次地不按套路出牌,让谢言屡次误入歧途。
☆、62
五月二十四,塔悍以皇帝李冼作为要挟,要求大胤割让代州城给他们,否则,就要砍去李冼一条手臂。
李冶一阵紧张,沈心却安抚他道不急,把这消息以李冼的名义公之于众,同时再次提醒百姓不要被对方迷惑,被劫走的乃是李冶而不是李冼。再一式两份,另一份送抵京城。
次日,大胤对塔悍作出了回应,答应割让代州,并警告他们不要伤害李冶。
五月二十六,十万大军撤离代州,皇帝李冼及将军林如轩率两万军马进驻晋阳,其余八万皆驻扎于忻州城外待命。
光有李冼的言语书信,是远远不够的,还不足以完全攻破贼人的谎言,已经开始有少数百姓怀疑其实被劫走的就是皇帝李冼。
所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李冼亲自在众多百姓面前露面。
两万军队进驻晋阳的当日,李冶便换上和李冼同款的龙袍,戴上帝冕,登上了晋阳城楼。
城中可谓万人空巷。
他义正辞严地讲说一番,城楼下一片沸腾,而后缓步而下,骑上骏马,由林如轩所率林家军充当卫队开路,开始巡视全城。
——骑的当然是非尘。
要说非尘这匹马,虽然脾气古怪,除了李冼以外不让任何人近身,哪怕是墨问也不行。可又偏偏充满灵性,似乎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对李冶竟无半分抗拒。
于是李冶盛装出行,身上黑红龙袍,黑龙栩栩,暗红云纹,银线滚边,身份配饰亦一个不少;他直身而坐,目光炯然,胯|下高头大马,玄铠蔽身,马身红纹若显,一行一踏好似火焰流走,与他龙袍相得益彰,衬得他整个人俊逸无比,神武非凡。
数万双眼睛,没有一双能认出他不是李冼。
他李冶活了这二十六年,还是第一次,走这么大的排场,受这么多人迎接。
——却是借了别人的身份。
他从来不是什么受人欢迎的人,甚至背地里唾骂他的大有人在。他性格乖张,不与人为善,口中也不积德,从小就被街坊四邻视为敌人,给他冷眼,骂他、打他、驱赶他,不让他与自家孩子玩耍,怕他带坏他们。
他确实不争气。
琴棋书画,他一概不懂;吃喝嫖赌,却无师自通。明明出生在个帝王家,却像个市井的泼皮无赖,地痞流氓。
被母亲打骂,被父亲打骂,被兄长打骂,甚至被邻里街坊追了整条街打骂,可他却不思悔改,不求进取,从不在意世人冷眼,从不在乎自己的形象。被骂了,骂回去就是了,他就这样练出了一张毒嘴巴。
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在意,却只有一个特例。
李冼。
在认识林如轩之前,他只在乎李冼。
虽说……他也确实嫉妒他,嫉妒人人都喜欢他,甚至嫉妒得发狂,发狂了就想要揍他,可是揍他,又下不去狠手,看他哭,既怒在脸上,又疼在心里。
也许洛辰说得没错,他确实是个变态。
为什么和洛辰结仇呢,因为总是能把李冼从自己身边拐走,带他去玩,带他去吃东西,李冼每次到洛府都是很开心的样子,可一旦被自己拽回家,就又换上一副怯怯的表情,似乎不愿与他亲近。
在他的世界里,想要征服一个人,似乎只有打与骂,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终于学会了讨好。
他是怎么断的袖呢,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可他又从来不敢与李冼说这些,他害怕,他害怕李冼也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所以当墨问那条蠢龙得到了李冼以后,他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窃喜,与如释重负。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这一次,他看到李冼孤身涉险,真的快要疯了。
他甚至真的希望被劫走的那个是自己。
马蹄渐渐缓了,他慢慢远离了城区,回到军队驻扎的地方。
那些百姓,都不是他想关心的,这个天下,他也不稀罕看上一眼,什么家事国事,只要天不塌下来,他就依然我行我素。他所在意的,就只有李冼而已。
如果说,他愿意用余生全部的气运,来换林如轩平安,那么,他却愿意用余生,来换李冼平安。
弟弟和情郎,他永远会选择弟弟。
塔悍军队驻进了代州城,可是斛律孤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那代州城,早已变成了一座空城、一座死城。士兵们本想进城掠夺些财物,却发现这城里什么都没有了,所有商户民宅,早已人去楼空。
只有